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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胡祥林出了醫務室,沒有去隊部,反而站到開發隊的至高點,對著整個的開發隊扯起了嗓門兒破口大罵:“你們都給我聽著!你們他孃的算什麼東西?混蛋,王八蛋,狗孃養的雜種!你們他孃的還算人嗎?告訴你們,老子長這麼大,沒怕過誰,炮彈、槍子兒都不怕,我還怕你們背後捅刀子嗎?別他娘欺人太甚,別盡幹一些見不得人的事啊!有種的當面來較量呀!怎麼他孃的幹完了好事,現在連個屁都不敢放了?有種的出來呀!站到這兒來呀!別他娘躲在陰溝裡裝沒聽見!裝他娘什麼王八蛋!你爹你娘瞎了眼了,怎麼日出你們這幫王八蛋?告訴你們,狗操的東西,你們他孃的不讓老子安生,老子也不讓你們有好日子過”

往常,站在山頭上叫喊,底下的幾個莊也未必聽得見,今天,全開發隊就像收聽廣播似的,全都豎起了耳朵,而且聽得真真兒的。在他的叫罵聲中,陳映年心虧理屈,躲在隊部裡坐立不安,面壁長嘆。林世豪躺在床上,淚流滿面,他為自己平生所幹的最最負心違願的一件事,懊悔不迭,無意中成了代罪羔羊。趙漢卿為他擦去淚水,極力地安慰他,為他臉上的傷敷藥。各莊的老兵聽著胡祥林的叫罵聲清晰地傳來,都待在房子裡,不聲不響地做著自己的事,氣氛十分沉重,連老辛和老朱也收了棋,溜回了自己的莊院。排骨回到草寮裡,尋死覓活地慟哭不止,小黑和小白在一旁一邊勸慰一邊陪著她落淚。整個開發隊沉浸在一片恐懼和悲愴的氣氛中

黃濱鴻感到自己太失策,排骨蒙受瞭如此沉痛的不白之冤他不但沒有為她伸張正義打抱不平,反倒幸災樂禍人云亦云,這一點,自愧不如胡祥林了。他追悔莫及,像是揹負了沉重的十字架,一步步走向無底的深淵,簡直沒有顏面再見排骨。但越是感到羞愧,就越是想彌補自己良心上的過失,痛定思痛,他決定向排骨做一次徹底的懺悔,哪怕最終失去了她,也要讓良心得到安寧!聽說排骨這回真的是一病不起,他就藉此機會下山到福利社去為排骨買了一大堆她最喜歡吃的食品,來到茶室看望她。小白為他開啟門,一見排骨,他立即有一種僥倖心裡,或許她跟本沒有聽到過他和弟兄們議論的那些臨危下石的話語,大可不必自取其咎,於是他把食品放在桌子上,湊到床邊,滿臉陪笑地問道:“好一些了嗎?”

可沒想到,排骨一見他,便怒不可遏地叫道:“出去!”

黃濱鴻目定口呆,不知所措。

“你出去!”她又叫道。

“怎麼啦?我”

“你沒怎麼著,你們都是‘好人’!都他媽給我滾蛋吧!”

黃濱鴻頓時感到茫然自失,含忿離去。他滿臉陰鬱地走出來,只聽排骨追出草寮的大門,把他送來的兩大包食品猛地向他摔過來,有一包還砸在他的腳後跟上,他踉踉蹌蹌頭也不回地溜掉了。

黃濱鴻羞愧得無地自容。他目光呆滯,神思恍惚,不知何去何從,迷迷瞪瞪地走出了開發隊的大門,鬼使神差地向下山走去。他腦子裡已是一片空白,身體不過是一個軀殼,就這樣盲無目的走下去。路上,幾經陡坡、窄路、山崖,他全然不顧。途經小村寨那棵碩大無朋的榕樹時,那個癱在地上的殘疾女人向他發出嗷嗷的怪叫聲,倒使他猛然驚醒,停下腳步,凝視好一陣子。直至他兩眼噙滿了淚水,才又挪動了腳步,向山下福利社的小酒吧走去。

隊部裡又召開了緊急會議,傳達總部的決定:拆撤軍中特種茶室。

萬維鈞在會上做了檢討:“這件事讓林醫官受委屈了,作為隊長,我要負全部責任。我心裡很難過,很對不住你。但是,不這樣做,就可能導至別的、更大的問題發生。現在,總部已經決定,拆撤掉這個茶室。這個決定,從緩解兩個莊之間的矛盾來看,是有利的。但是,正象諸位上次會上所說的,可能會給我們今後的管理帶來諸多的麻煩。這就需要我們加強防範措施,避免一切犯罪現象發生。”

一個淒冷的早晨,三個女人爬上了江長和的大卡車,沒有老兵來相送。幾乎連馬達的聲音都聽不到,靜靜地、緩緩地駛離了營區,消失在山隱隱,霧濛濛之中。

“轟”地一聲,茶室的草寮被拆倒了,揚起一片煙塵。

幾乎所有的老兵都來觀看,他們站在周圍的山坡上,像似參加追悼會,沒有人喧譁,都默默地注視著這曾經給他們帶來過歡樂的地方

就在茶室拆撤的第二天,有人來向萬維鈞報告說:胡祥林失蹤了!萬維鈞感到了問題的嚴重,一旦超出二十四小時,就要向總部報告。於是,他馬上派人先在附近的山林中尋找,半天下來,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