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明軍強攻的訊息,日軍便一窩蜂擁上城來,用弓箭和早已準備妥當的擂石滾木向下狠命攻擊。明軍也不甘示弱,重炮齊發自不待說,弓箭手也憑藉射程的優勢將火箭直射上城頭,令得城頭上連連有人向下滾落。
在己方遠端火力的掩護下,朝鮮義兵們勉強登上了牆頭,拔刀向身邊的敵人狠狠砍去。可突然間一隊日本武士揮舞著雙刀衝了過來,武器之利戰技之精立刻讓手足無措的朝鮮人落於下風。此時城頭上敵我纏鬥,明軍後方的炮火投鼠忌器也不得不減弱下來,日軍趁此機會更加瘋狂地反撲過來。雖然源源不斷有義兵登上城頭,可面對窮兇極惡的日寇,朝鮮人的牆頭陣地在不斷收縮,越來越多的人喪生於鋒利的倭刀之下。
“集中火力,向城上開炮!”李如松突然直接對炮兵下令道。他手頭明軍以騎兵為主,僅有一個軍團的近衛軍步兵也要作為野戰的支援力量,用來強攻堅城實在不划算。此時眼見朝鮮義軍抵敵不住,也惟有出此下策以求大量殺傷敵軍。
此時朝鮮義軍能在城牆上容足的已經不到兩百人,面對狂吼著洶湧而來的敵軍實在有種力不從心的絕望之感。突然間聽得後方驚雷巨響,看到面前敵手眼中現出不敢相信的驚懼,霎那間,周圍的一切變為通紅一片——那是火的顏色,同時也是血的顏色。
隊形密集的日軍猝不及防堤暴露在這雷神般的打擊下,一時間傷亡極其慘重。朝鮮義兵雖然也遭到不分敵我的無差別攻擊,但由於人數不多,和敵人的損失比起來自然微不足道。片刻之前還不可一世的日本武士一下子崩潰了,他們不等明軍發起第二次炮擊便倉惶逃下城去。死裡逃生的朝鮮士兵陡失強敵,一下子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王京城中突然響起一陣激越的金鼓之聲,不解其意的明軍心頭一陣緊張,連忙調遣更多士兵登上城頭嚴陣以待。
誰知好一會不見日軍的動靜,城樓上計程車兵們登高極望,也只看見城內旌旗紛亂不知何故。突然間馬蹄驟響,李如松派往監視王京各門動靜的哨馬盡數飛馳回來。“大帥!倭人大開東、南、西三面各門,大軍盡數出城向南而去!”
“該死!他們又要逃走!”李如松大為震怒,“開啟北門,步兵列隊進入王京;驃騎軍三個軍團立即南下分別追擊逃跑的敵人!”
易飛是李如鬆手下三個驃騎軍軍團長之一,他祖上是移居遼東的漢族軍戶,世代在遼東都司帳下任職。易飛雖然接替父職時歲數不大,卻在對抗土蠻的戰鬥中屢立奇功,年僅20歲時便升任指揮使,內閣軍改時便順理成章地成為了驃騎軍軍團長。
此刻,他率領三千鐵騎追擊出東門南逃的日軍時,心頭始終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憂慮。厚達半尺的積雪上,日軍留下的腳印清晰可見,令得追蹤並不困難。可是,為什麼這三路日軍不合兵一處交相掩護地撤退呢?再者,敵人為何不走大路偏要挑這崎嶇難行的小道?聯想到日軍撤退那恰到好處的時機,他心裡不由一陣悚然,該不會中了敵人的詭計吧?
易飛心頭一個激靈,舉起手中馬刀高聲下令:“全軍停止前進!斥侯出動哨探周圍敵情!其餘部隊向中軍靠攏!”
可惜為時已晚,前驅部隊剛接到命令尚來不及停住腳步,已有數十人連同戰馬一起摔倒在地,後面計程車兵既驚且怒,連聲大喊起來:“陷阱!前面有絆馬索!”
便趁明軍這片刻的慌亂,無數日軍從道路兩邊的隱蔽處衝了出來,他們頭戴角盔手舞長刀,發出駭人的吼聲向驚愕的明軍士兵發起猛攻。山坡高處更立起黑壓壓一片弓箭手,把如雨的箭矢傾瀉到明軍頭上。然而近衛軍也不是任人宰割的魚腩之師,在短暫的手足無措之後重新振作起來,大吼一聲縱馬衝向敵軍。
一場追擊戰反倒變成了伏擊戰,獵人轉眼間成為了獵物。這個變化顯然不會令人高興得起來。易飛大喝一聲,反手砍倒一名日本武士,同時環視戰場飛快地估計局勢。在數量上,日軍顯然比己方多出數倍,而明軍倉促還擊陷於貼身苦戰,騎兵雷霆萬鈞的衝鋒優勢根本發揮不出來,如此與步兵對戰反而落於下風。此番正是需要當機立斷的時候,一片刀劍交接的叮噹聲中,易飛竭盡全力放聲大喊:“弟兄們,我們此番中了倭人的詭計!大家跟我一起向北殺出重圍!”
騎兵們聽得軍團長命令,奮力擺脫各自為戰的不利局面,一起向北湧去。孰料敵人竟在北面的路口上部署了十排長槍武士,誓有將明軍全殲的決心。面對如此險惡的局勢,明軍士兵心頭不由升起同仇敵愾之意,他們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如同瘋虎一般瞪著赤紅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