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制,你終於了。”花雲低聲說道。
“統制,你何必以身犯險,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叫我如何以對?”侯明哽咽著說道。
“你因我失誤才身陷絕境,我不救你出來,此心難安。”趙德勝一邊喘著氣,一邊吃力地說道,他想讓自己儘量表現得輕鬆一點,可是傷口的撕裂疼痛卻讓他無法太輕鬆。
“醫官,我的病情如何?”趙德勝斷斷續續地問道。
看到醫官欲言又止,趙德勝微笑著說道:“按律,我有權知道自己的傷情。”
“大人,你失血過多,又多處受創太重。現在傷口開始感染,危及到心肺。在這裡屬下是無能為力,要是回到江寧醫館,還有一線希望。”
“統制,就是背,我也要把你揹回江寧。”侯明流著淚說道。
“這裡江寧關山數千裡如何回去,再說戰事要緊不能因我而前功盡”說到這裡,趙德勝忍不住一陣猛烈地咳嗽,好容易平復下來,臉色卻更加蒼白了。
“你們都出去,我與花大哥說些話。”平息下來的趙德勝吃力地說道。眾人點點頭,流著淚向外走去。
“正則,”趙德勝叫住了侯明,“再封狼居胥。”他笑著擠出了五個字,侯明一下子忍不住淚流滿面,再封狼居胥,當初是他們幾個將領在戰事空閒時自己所說的志向,當時得到了趙德勝贊同,表示一定陪他一起去。現在趙德勝知道自己去不了了,故而提醒侯明不要忘記。
看到侯明掩面奔了出去,隨即聽到他極力壓制的哭聲,花雲在極力壓制著自己的淚水。他一向認為男兒流血不流淚,但是今日他的淚水幾乎忍不住了。
“花大哥,”趙德勝摸索著握住他的手,“我倆搭檔多年,情同手足,有些家中私事想託付與你。”
花雲使勁地點點頭。
“想我一介武夫,幸隨了丞相才知男兒大義,我家中有老母和幼子,但是數年來家產豐厚,供養無憂。請傳言吾妻,她正值妙年,我不願約束她。幼子自有官府撫養,待侍候老母百年,便可隨她,家產多少,儘可予她。”
“當年我也曾有妻兒可惜為奉老母忍心離棄亂中不知所蹤,吾深憾之。”趙德勝嘆言道。
看到趙德勝眼角悄然流出的淚珠,花雲含淚點點頭,他知道趙德勝的情況,當年他在元軍中以驍勇得上司器重,配以民女為妻,還生了一個兒子。後來劉浩然復州,趙德勝老母在城中,為了母親,他只好隻身悄然離開元軍,投了定遠軍。後來再追查妻兒下落,卻已經杳無音信了。這件事趙德勝不說,心中卻一直引為憾事。
私事說完,趙德勝似乎沒有什麼遺憾了,但是他的傷勢卻越地重了,半個時辰後又陷入昏迷之中。幾名醫官醫治了一番,卻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第二日入夜,趙德勝又一次醒了過來,這一次他的精神更差了,連虎目中都失去了光彩。他握住花雲的手,哆嗦了半天才艱難地說道:“深恨不是死於北伐途中。“
眾人聞言,無不放聲大哭。臨到午夜,趙德勝長嘆了一口氣,帶著無限的憾事和恨事,悄然去世。訊息傳出,三軍無不悲聲。
建安聞得定遠軍主將趙德勝已死,阮柔德不由大喜,連忙傳信於南平陳友定:“我軍在建安城下擊敗定遠軍,亡其大將,其士氣必大挫,建安可安然無恙。”
陳友定接報後卻嘆息道:“定遠軍剛烈,寧折不曲,求戰死而不全芶活,且同生共死,同仇敵愾,今其遭此大敗,損大將一員,如不踏平南平,盡陷閩地,恐難以罷休。我等危矣。”
第一百三十章 福州(一)
鳳七年五月初,福建行省福寧州(今福建霞浦)以東見數百艘船隻密密麻麻地停泊在平靜的海面上,最顯眼的是四艘船體龐大的巡洋艦,它們停泊在最外圍,緊靠著他們的是江南水師長江第二艦隊的十艘火炮戰艦,在裡面則是江南水師數百艘大大小小的多槳戰船
“光榮”號旗艦的船長室裡,圍坐著幾個人,最上的是海軍統制俞通海,接下來便是第二艦隊統制廖永忠、陳孝林、全書林、吳道平和其他幾名長江第二艦隊的高階軍官。
“常將軍已經攻陷福寧州,正在向福州挺進。而福州臨海,又緊靠閩江,因此,攻打福州我們海軍和水師將是主力,大家先了解一下福州的情況,再討論一下我們的計劃。”俞通海說完,便示意身邊的副官。
“諸位大人,福州的情況如下:現在福州掌權的是元廷福建行省平章政事普化帖木,而最大的軍事力量是來自泉州的亦思巴奚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