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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

王朝的行殿。

坐在一旁的陳友貴一直低垂著頭,似乎心不在焉,聽到兄長問話,不由微微一驚,猛地抬起了頭。

看著自己弟弟那有點不知所措的眼睛,陳友諒不由有點愧疚,兩次大敗,幾乎讓陳家這匹千里駒崩潰了。自從昨晚回營之後,他便一直默不作聲,躲在一邊只是發呆。

“三哥,”看得出陳友貴心情非常複雜,他不知道該如何說出自己的心裡話,因為他知道,有些話對於陳友諒來說,打擊太沉重了,他猶豫了一會,終於又艱難地開口了。

“三哥,我們與江南水師的差距,已經不是人力所能彌補的。今日,我們出動了巨舟兩百多艘,其它船隻四五百艘,而江南水師僅以十六艘巨舟和一艘怪舟迎戰。”

“我數了一下,江南水師每艘巨舟有火炮四十八門,每門打出的鐵彈有十幾斤,而那艘怪舟更是攝人,居然有火炮六十餘門,每門能打出三十餘斤和近二十斤的鐵彈,這些炮彈打船船碎,打人人裂,而且炮擊之時聲勢如雷,驚天動地,我們很多軍士光是聽那聲音都被嚇得屎尿失禁。”

說到這裡,陳友貴也不由地打了一個寒顫,勇敢號舷炮開火的時候,那噴出的濃煙,那席捲江面的炮聲,還有那尖銳的炮彈呼嘯聲,都展示出一種無法抗拒的威勢,那是一種可以摧山倒海、毀天滅地、人力無法抵禦的威力。當時自己聽到那連綿密集的炮聲,也是嚇得失了神,那時自己的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這世上真的有這麼恐怖的武器嗎?江南是怎麼製造出這些武器?

“遠戰,江南水師的火炮相隔一百多丈就開火,鐵彈飛將過來,非死即傷,近戰,江南水師的火炮又打出如棗粒大小的鉛彈,如暴雨襲來。”說到這裡,陳友貴摸出一粒鉛彈,遞給陳友諒。

“聽說明道就是中了這種鉛彈,他身披鎧甲,還是在胸口被打穿了,現在連屍首帶船全落在江南水師手裡。隨軍郎中看過中彈的傷員,這鉛彈打入血肉之內就變了形,附在骨頭裡不好取出來,只能看著數千將士煎熬著。”陳友貴的眼睛不由紅了,他與李明道的關係非常好,以前在李明道手下領過兵,是他一點點**來的。而且陳友貴也去過傷兵營,傷員們痛苦哀嚎,郎中又束手無策,簡直是慘不忍睹。

“這鉛彈如此軟,怎麼還能殺人與無形,連鐵甲都無法抵擋?”陳友諒捏了捏鉛彈,發現它非常軟,手指一掐就能掐出印記來,不由驚問道。

“我也不知道,或許是江南火炮威力的緣故。”陳友貴當然也不知道其中原因,只能猜測道。

“這東西過於兇殘,有傷天和啊。”陳友諒看了一下,怎麼也看出究竟來,只要感嘆了一句。

“三哥,江南水師有利炮依持,我看我們是難以取勝。最讓我畏懼的是,江南水師不但炮利,而且戰術得當,江南水師操炮、駕船、接戰,配合非常嫻熟,可見他們有此利器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陳友貴昨日一役後,已經萌生退意了。這也難怪,江南水師和漢軍水師的武器裝備根本是不同時代,相差太遠了。漢軍水師雖然船多人眾,但是江南水師一開炮,很多漢軍將士們便被嚇掉了五魂六魄,再也沒有勇氣衝上去,拼死往前衝的只有那麼一部分船隻,所以根本形不成包圍勢態,發揮己方的優勢。當江南水師把敢於衝擊的漢軍水師船隻打殘之後,那些怯戰的將士更是失魂落魄,雖然迫於軍令不敢撤退,但是也沒有了鬥志。所以江南水師反衝上來後,漢軍水師便各自為戰,有的甚至東躲西藏,拿同僚戰友的船隻當擋箭牌。因此最後被江南水師各個擊破。

“撤退?”陳友諒聽出弟弟的話意,不由遲疑起來。自己剛稱帝兩天,就被打得灰溜溜地回去,滿朝文武和軍民怎麼看自己?說自己是個廢物,連傀儡徐壽輝都不如?自己幾乎是動員地盤中過半的兵力,耀武揚威地東征,還呼朋喚友,拉攏張士誠、方國珍,一副對江南勢在必得的得意,現在鎩羽而歸,傳出去豈不是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不退,陳友諒從弟弟陳友貴身上已經看出自己水師的鬥志和士氣,按照這種狀況打下去,取勝是不用想的,說不定還要吃更大的敗仗。

“三哥,”陳友貴看到陳友諒還在猶豫,當即勸道“我們水師遭到重創,優勢已不復存在,而江南,他們的陸師可還沒有大動,難保劉浩然沒有後手。”

從江南水師的熟練程度來看,以前的謠言可能是真的,他們應該一兩年前就裝備了這種火器,劉浩然有如此利器在手,居然隱忍不發,硬是等到昨日才給自己一個重創,可見此人謀略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