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說自己給某些“關係戶”做指點。反倒是劉存忠帶著一幫軍官和都察院御史官巡得非常勤快,他們與考生沒有太大的利益關係,所以也不用顧忌這些,只管看住誰敢舞弊,立即拿下做榜樣。可是這些考生都很顧慮自己的名聲,就算是偶爾想不出答案,也只是坐在那裡獨自冥思苦想,不敢有他心。讓劉存忠的殺氣沒地方施展。
時間很快就到了未時,按照規定考生如果答完卷就可以交卷了。但是大部分考生依然堅持著,就算做完了題目,他們也不捨得出去,只是再三檢查,生怕出一點差錯。但也到了吃午餐的時節,按照規定,考生可以舉手,向考務官和巡查官申請,然後在至少一名考務官或巡查官的注視下,拿出被重重檢查過的食盒,用乾糧和清水將就一頓。吃完後食盒就被放回到考房外面,以防作弊。
過了申時,交卷地考生越來越多。考生收拾好自己的筆墨和食盒,帶著它們將試卷交到正院,由考務官將填寫考生資訊的一側當即封訂,然後整齊地碼好,考生隨即離開考院。
到了酉時。正是規定交卷地時間。一聲鐘響。所有地考生必須停筆。收拾好筆墨和食盒。起身離開考房。按順序排隊走出考院。而考務官會在巡查官地監督下將試卷一一收上來。統一封訂。
吃過晚飯。考院裡便開始審閱雜考試卷。由於這個試卷沒有難度。前部分只需對著“標準答案”勾對錯。再根據字跡工整給分就是了。這些“小事”就由考務官在考官地監督下完成。他們先分別批改試卷。然後再互相交叉檢查幾次。把前部分地成績統計出來。
至於詩詞部分。就有朱升、宋帶著李習、陶安等十幾名同考官一同批閱。他們都是飽學之士。詩詞地好壞、意境地高低一讀便出來了。琅琅上口、讓他們拍案叫好地自然是批註一個甲。稍次一點便是一個乙。至於丙、丁估計被錄取地機會不大。被丟在了一邊。
詩詞甲乙兩等地試卷被朱升和宋再複查一遍。看是不是因為同考官個人判得是否公正。而丙、丁兩等地試卷。朱升和宋會分別抽調幾十份出來複查。看是否因為同考官地個人喜好而出現偏判地問題。
忙完這些。考務官也不急著開封
而是將其按成績分門別類收整好。而朱升、宋那些前部分考試成績不佳。詩詞卻得甲地考生爭論開來。經義不精。卻做得詩詞地人不多。但總有這麼幾個。朱升等人必須權衡一下。這些考生是不是該在雜考中取為甲等成績。幾經權衡和爭論。終於擺平了這件事情。
最後,考官和考務官就在考院裡休息,按照定製,從科考那一刻開始,這些考官和考務官是不允許出考院一步,必須在戒備森嚴的大院裡待到名次落定,交由劉浩然定奪那一天。
倒是巡查官可以因公事偶爾出去一兩趟。
第二日又是照舊,向孔聖人牌位行禮之後,眾人便等著正考地題目送來。這時,只見劉浩然在劉存忠的陪護下施然走來,他走進考院,擺擺手拒絕了朱升等人地行禮,而是先向孔聖人牌位行了一個大禮,然後站在一邊說道:“我只是來看看,你們繼續。”
朱升等人不敢耽擱正事,眾人取下劉存忠手裡的盒子,檢視上面的封條,現無誤後便開啟這個小盒子,現出一個信封,上面貼著一個大封條,幾乎佔了信封的大半部,上面赫然蓋著劉浩然的“江南行省丞相”大印。開啟信封,取出一張疊好地紙條,紙條結合部分有一個火漆,上面印了“浩然正氣”地小印。
朱升屏住呼吸,拆開紙條,將其展開後,圍上來地宋等人不由臉色出現各種表情,紙條上寫著兩句話,一句是“格物致知”,另一句是“非信無以使民非民無以守國。”他們都知道,前一句出自“禮記”,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而後一句出自前宋的《資治通鑑》司馬光評論商鞅變法地一段話。
朱升覺得自己學生這題目出得有點意思,前一句不但是儒學的經典字句,更是理學注重地,算是四書五經的範圍。但是他知道,自己學生劉浩然心裡的格物致知卻與鄭玄、朱子等名儒註釋的意境有區別,而且這一句話,就是各理學學派的理解也是不同地,很有爭議。
後一句卻跳離了四書五經,從《資治通鑑》這部史書中取題,但是從大義上講,《資治通鑑》是前宋的欽定史書,官員們“指定讀物”,而自稱秉承前宋一脈的江南行省用來做考題取士也無可厚非。
這小子,真是精於算計。這兩道題目,即讓理學學派看到了希望,又讓其他學派看到了希望,可見劉浩然是做過一番權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