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官大喜,謝了恩,躬身請賀然前往喜堂。
想什麼轍都來不及了,賀然硬著頭皮跟他進了喜堂,堂內紅燭高燒,樊媖鳳冠霞帔端坐正中,俏臉仍是不帶絲毫表情,四個丫鬟垂首侍立連個大氣都不敢出。
見到賀然隨禮官進來,她用那雙能勾魂攝魄的鳳目就那麼一瞬不瞬的看著他,一個字也不說。
賀然施了禮,咧著嘴避開她的目光,等了一會見她仍不開口,尷尬的清了清嗓子,道:“臣有事啟奏,可否請王妃先屏退左右。”
禮官聞言一驚,哪有王妃跟臣屬一室的?雖知這位軍師常有驚世駭俗之舉,但不得不阻攔道:“這恐怕,軍師請恕下官多嘴”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樊媖打斷道:“好啊,軍師要避耳目容易的緊,到裡面去說就是了。”說著起身就進了內室。
這下連賀然都傻了,立在那裡直嘬牙。他明白樊媖這是存心生事,自己要進了王妃寢室那可就算大不敬了,說難聽了就是yin亂宮闈。
禮官嚇得臉都白了,這位姑奶奶可是肩負和親重任的,如此胡鬧萬一要引起兩國爭端可就事與願違了,回去後自己掉腦袋都算輕的。
看到賀然也無計可施,情急之下他走到為首的丫鬟妝魚身邊低聲懇求起來,他知道這個時候只有妝魚或許還敢勸勸九姑娘。
小姐今天的樣子讓妝魚也怕了,可架不住禮官的再三哀求,咬了咬牙仗著膽子進了內室。
禮官愁眉苦臉的剛與賀然說了兩句話,妝魚皺著眉出來了,對他道:“王妃說了,大人若想不惹麻煩就趕快離去,在外面一個字也不要亂講,一切有王妃擔當。”
禮官不知所措的看著賀然,一個勁的搖頭。
賀然是說什麼也不敢進內室的,對禮官道:“你去請大王來吧。”
禮官聽他這麼說如釋重負,慌忙去了,沒多久就回來了,苦著臉道:“大王去信陽宮了,恐怕得大人親自去請了。”
賀然有苦自知,蘇平疆這一去是誰也請不回來了,他剛說了以後絕不再進迎平宮,這句話肯定得算君無戲言。
他低頭想了想,然後揚聲對禮官道:“大王可能是顧念王妃一路勞乏,加之心情不佳,是以暫且回去,大人,咱們也先退下吧。”
禮官巴不得能這樣,連聲稱好。
二人還未走出門,樊媖從內室走出來,喝道:“站下!”
二人相對苦笑,只得又轉了回來。
樊媖冷冷的看著賀然道:“今天是我的喜日,又怎會心情不佳?”
賀然低頭道:“逢國有兵患,諸事籌備欠周,這心情不佳是臣妄自揣測的,請王妃恕罪。”
樊媖哼了一聲,對禮官道:“你下去吧。”
禮官萬般為難,遲疑著看看樊媖又看看賀然。
樊媖冷聲道:“軍師陪房是大王恩准了的,你還多什麼事?!”
禮官嘴裡發苦,期期道:“可大王今晚,請王妃以大局為重,不要不要因一時之興而令兩國起事端。”
樊媖抿了下櫻唇,想了一下道:“你們都退下吧,魚兒留下就是了。”說著她在堂中坐了下來。
禮官知道不能再強求了,對賀然點了點頭,施禮後與另三個丫鬟一起退了出去。
“有什麼話就說吧。”
樊媖又開始盯著他看,那眼神看似不帶絲毫情緒,可賀然卻覺得有千鈞之力,壓得他不敢抬頭,吭哧了半天也沒說出句整話。
樊媖咬了下櫻唇,鳳目中突然就有了淚光,指著他道:“被選來和親是我命苦,本沒什麼好抱怨的,可可誰不知你權傾朝野?當既接了我的情花,為何就不能阻攔一下?我自知無才無貌,不曾對你有什麼奢望,可都言你憐香惜玉,為何就不幫我一幫?和親女子有幾個不是悽悽慘慘的?”
賀然嘆了口氣,道:“王妃有所不知啊,國內之事臣雖能作幾分主,可有些事也是不能左右的。”
樊媖仰起頭,任珠淚流淌,哀聲道:“罷了,不過一面之緣,我不該因你接了情花就奢求庇護,事已至此難為你也是無益了,你去吧,樊媖命該如此。”話雖如此,可她肝腸欲斷的神情洩露了內心情感,如果不是對這位易國軍師有著深深的愛慕,她當初絕不會送上情花,雖然當時迫於形勢是以一種近乎玩笑的方式送給他的,但在內心卻是莊重且充滿希冀的,儘管這種希冀很渺茫,她仍希望自己在他心中能佔一點分量,無眠的夜晚常會偷偷幻想天賜機緣之下與心愛郎君雙宿雙飛的美好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