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她笑了笑,轉回頭繼續道:“說回本案,你們聞知郡守有過,本當聯名向監察屬衙舉報,但如掌握了確實證據,廣造輿情亦非過錯。身正不怕影兒斜,公道自在人心,如民間一派正氣,那捕風捉影之說,惡意造謠之語根本”
終於聽到了軍師對此案的評判,民眾只聽了一半就群情激盪了,有些人情不自禁的跪倒在地淚流滿面,“青天”之頌此起彼伏。
杜亭早就在不住的拭汗,此刻雙腿已然發軟,不時偷眼去看軍師。
賀然作了個息聲的手勢,等了許久大家才平靜下來,他點手喚過環增,喝道:“跪下!”
環增應聲而跪,把頭低低垂下。
賀然冷冷的看著他道:“子民交稅納賦豢養軍隊,為的是讓軍隊保疆護民,你們吃百姓的,喝百姓的,到頭來卻向百姓揮起了屠刀,忠犬尚不如此,你真是我三軍之羞!”說到這裡他轉向身邊僚屬,“傳令全國將領,自接令時起,再有敢擅自動用兵馬屠戮子民者,殺無赦!如確有暴民聚眾為亂,需得大王、太宰、軍師、中書令、大司律、兵部尚書共同簽署之軍令才可行動。”
“軍師真乃我等草民的救星啊!”先前認出竹音是中書令的那位老者激動的拜伏於地,老淚縱橫。
賀然望著環增道:“我本該現在就砍了你的頭,以洩百姓心頭之恨,但還需把你留給寇大人細審此案,你給我聽好了,你的這顆頭是誰也替你保不住了,是否要累及家人就看你是不是能老實交代了。押下去!”
處置了環增,賀然傳令,命參與作戰的將士以營房為單位,依次列隊從民眾面前走過,讓民眾指認殺人者。
在此期間,他站起身與諸位同僚走到一邊,用手指點了一下站在原地體如篩糠的杜亭,慨嘆道:“讓一個傾一方絕非善政,並非人人皆是聖賢,如果有了遮蔽惡行的本事,那誰都難免會私慾膨脹,小私小惡最終會演變成大奸大惡。”
刑部侍郎道:“好在言路暢通,否則屠民之舉真有可能就此遮蔽過去了。”
賀然搖頭道:“那是他經營的還不夠久,要是有個十幾年,恐怕就無言路可言了。”
竹音道:“不是定下了地方官員輪調製嘛,最多在一地執政五年。”
“就怕沆瀣一氣啊,輪調製並非治本之方。”
刑部侍郎道:“大人也不必如此憂慮,四品的郡守雖非民選,但下面官員卻都是民選的,想來不會都是隨風倒的。”
賀然點點頭,道:“這倒是,不過說到底新政推行的時日還短,此際正是打根基的時候,稍有懈怠就可能發生逆轉,等根基打牢了,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刑部侍郎笑道:“所以大人在這個時候是萬萬不能甩手去享清閒的,沒有大人坐鎮,大局難穩啊。”
賀然推了他一把,道:“你們這些人就沒好心腸,拿我當驢使喚。”
寇維笑道:“下官覺得黃大人所言極是,軍師此際萬萬不能撤手,這副重擔別人想擔也是擔不起的,偏勞軍師了,上至朝堂,下至子民都不會忘記軍師功績的。”
賀然翻著眼又用手去指點他,還未開口,竹音不悅道:“你放莊重些,讓下面的人看到你這副輕浮相多有失朝臣體面啊,連我們都跟著你受連累。”私下場合她也就不給留什麼臉面了。
黃侍郎與寇維禁不住轉臉忍笑。
“好好好,”賀然神情舉止規矩了些,看著寇維道:“我是想跟你說呀,一郡如同一國,只有分權才能彼此制衡,等到分權制度延及到了地方上,那就絕不會再出這樣的事了。大人出任大司律,這個頭兒開的好不好事關全域性成敗啊。”
寇維正色道:“還是那句話,唯死而已。下官才能僅於此了,但這顆心卻絕不敢稍偏稍怠!”
“好!一個人的才能終有限度,集思廣義定出的制度當不會有大的偏差,最終需要的就是執法者忠正之心,大人有這顆心就足夠了。”
刑部侍郎道:“那大人看這杜亭,該置何罪?”
賀然笑道:“這可就不是我的事了,三位大人依律審理吧,不專權最該從我而始,有了規章就要嚴格按規章行事,我今日只處置涉及軍中事務。”
竹音挑了下秀眉,道:“如此甚好,我正擔心你會由著性子當場殺人呢,那可就亂章法了。”
黃侍郎道:“軍師以託政大臣的身份當場處斷也並非不合規制。”
賀然擺手道:“此許可權還是少用的好,只能情非得已時偶爾為之。”
寇維嘆了口氣,對賀然拱了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