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營。
賀然長嘆道:“可惜呀可惜!”
老夫人盯著他問:“你可惜的是什麼?”
賀然指著她身後的大旗,神情寂寥道:“可惜空見寧家旗卻不見寧家郎,身為掌兵之人,卻無緣拜會寧家兒郎,此憾非淺,晚輩只能徒嘆生的太晚了。”
老夫人目光灼灼道:“寧家兒郎雖喪盡,但你要領教寧家軍的手段老身想來還不至令你抱憾。”
賀然寂落的搖搖頭,又嘆了口氣。
老夫人立起白眉,有些動氣道:“你既看不起老身,何不快去傳令攻寨?多言無益!”
賀然忙道:“老太君誤會了,後生晚學豈敢小覷寧家軍,晚輩所嘆是另有因由。”
“嘆之何來?”
賀然手扶雕鞍,臉上不見了絲毫浮華之意,開口道:“一嘆忠勇無雙的寧家兒郎盡皆枉喪疆場,以至絕嗣,二嘆趙國忠良境遇悽慘,千疆府如此,天河府如此,想我先王亦是如此,思之如何讓不讓人感嘆。”
老夫人朗聲道:“我寧家為國捐軀沒什麼可嘆的,死得其所!天河公與金統領盡忠盡節,美名自可傳世,至於定國公,老公爺人品亦是老身所敬佩的,只可惜教子無方,出了蘇平疆這個亂臣逆子,實實的汙損了老公爺的清名。”
賀然聽她這副腔調心中生出煩惡,冷笑道:“你自以為是在盡忠,實則是在誤民,我王奉天子之詔,發仁義之師,所過之地秋毫不犯,推仁政撫黎庶,萬民夾道而迎,難道你寧家軍浴血疆場不是為的讓百姓過上好日子嗎?如今民心所向之下,怎麼置萬民於水火而不顧,反而護起了惡政酷政?”
“寧家軍的職責是保土衛國!”老夫人語調雖鏗鏘,但卻不敢與他多作辯爭。
“這麼說來,你寧家是忠君不為民了?呵呵,趙家江山覆滅在即,寧家日後是繼續受萬民敬仰還是遭百姓唾棄,全在老夫人一念之間了,如若一意孤行令寧家數代積累的英名掃地,死後恐難見寧家祖宗啊。”
老夫人輕蔑道:“我素聞你多詭辯,可戰場之上靠的是真刀真槍,你若怕了我寧家軍,現在撤回去也不晚,在這裡嚼舌頭沒的讓人看不起!”
到了此刻賀然已死了遊說之心,看了看邊上的兩位夫人,嘆息道:“愚頑難化啊,你已是行將就木之人,本就沒多少日好活,只可惜了幾位韶光正華的夫人,還有一眾好兒郎,誰人堂上無老母,哪個心中無纏綿?抗暴禦寇戰死沙場也還罷了,因抵禦為他們帶來仁政的正義之師而死,實實可悲可嘆啊,此皆你一人之過!”
“休逞口舌之強,老身營中靜候!”寧老夫人不願多言,調轉了馬頭。
賀然冷笑道:“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你真當我藏賢穀子弟不是你寧家軍的對手?笑話!三日之內不能踏平你的營寨,我立即撤兵!”
“你記好自己的話吧!”寧老夫人說罷策馬馳回營寨。
第六十七章 三鼓摧寨(上)
望著馳回營寨的婆媳三人,賀然心中還真有點窩火,他一向對女人心懷憐惜,也正因如此聽說寧家只剩一門孤寡後才動了遊說之念,不想來的是個老太婆,而且這老嫗比天河公還要愚頑。
待要調轉馬頭時,典布低聲道:“軍師,末將主意到那二孃方才好像用刀尖在地上寫了些什麼。”
二孃駐馬處離他們尚有丈餘之地,典布說完就要過去檢視,賀然低聲止住他,然後眼望敵營摘下頭盔恨恨的扔在地上,作出惱羞成怒狀,憤憤策馬而回。
典布暗贊軍師多智,忙借撿拾頭盔之機下馬過去看了個真切。
追上賀然後,他低聲稟報道:“是‘東門’兩個字。”
“東門?”賀然沉吟了一下,問道:“她是什麼時候寫的?”
典布答道:“大人與寧老夫人談到最後時寫的,末將一直注意著她,所以看的十分真切,她手上動作甚小,但這兩個字卻寫的十分端正,她那柄刀少說也有三五十斤,這份腕力可是不小,以末將觀之,二孃武藝猶在六娘之上。”
賀然沒興趣跟他談論武藝,笑著讚道:“也只有你才有此眼光,呃地上的字跡擦毀了嗎?”
典布一拍大腿,道:“哎呦,我把這事給忘了。”
賀然回頭看了一眼,道:“此刻再去擦就會惹人生疑了,算了吧,一會佯攻過後字跡也就不存了。”
回到大帳,賀然對東方鰲吩咐道:“馬上派人再去提審俘虜,問問東寨門是誰把守。”
東方鰲稟道“寧家二孃黃婈,這個末將已然查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