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盡然,依我看是天性使然,人都是慾壑難填的,單單靠自律是難抵誘惑的,權勢越大面對的誘惑越多,拿趙岃為例吧,男人都是貪戀女色的,此乃天性,一般兒郎無權無勢,看見美色只能壓制自己的慾望,他生於帝王家,見到喜愛的美多可佔為己有,及至登上王位,愈發的肆無忌憚為所欲為,連霸佔羽揚侯之妻的事都做出來了,對名揚天下的雲裳,他也敢不顧道義,企圖染指。”
“也未見得天下君主都好色如斯,不提他也罷。”貪花好色這個話題令黃婈有些難為情。
“每個人的喜好不同,趙岃是好色,其他的或貪財,或好喜功,或沉迷各樣玩物,作為一個人,難免是要有所嗜好的,初時或許還能自我約束,可久了就難抵誘惑了,君王有無上權勢,慾望也就可發揮到及至,即便是養花養鳥這樣的雅嗜,最終也可能導致耗空公帑,天怒民怨。”
“單君王一人是鬧不到這種地步的,最可恨的是下面那些辦事的,君王要一錢,他們向百姓搜刮的可能是十錢,百錢,萬錢,假公濟私中飽私囊!”
賀然微微一笑,道:“你可聽過帝王之道中的‘用貪’一說?”
“不曾,請大人賜教。”
賀然遂簡要的說了一下大意,然後道:“君王要想坐穩江山,就要廣收爪牙,奢靡無度的君王更是如此,他們心裡清楚子民對其不滿,所以更注重維護培養忠於自己的勢力,養這些人可是耗費頗巨的,你沒看到嗎,越是腐朽的朝代,官員數量就越多,君王自身的奢靡揮霍就已經讓百姓負重累累,再加上要養活這麼眾多的貪官汙吏,他們就是再辛勞也是不可能過上好日子的。”
黃婈陷入了沉思,她從未如此深入的思索過這個問題。
賀然不再說話了,任她去思索,端起茶盞悠閒的品著茶。
過了一會,黃婈開口道:“大人高論令人耳目一新,黃婈受教了,大人既洞悉了弊端根源,那新政想必是有應對之策了?”
“民權為上,還政於民。”
“可否請大人就以上所言弊端略加講解,妾急欲領教其妙。”
“說起來還真沒什麼,就三言兩語的事,首先是限了王權,能做到這一條全因了我王的明達與仁慈,為了萬民福祉,我王甘願自上枷鎖,許諾不再過多幹涉政務,同時還限定了王宮的用度,親為表率,力除奢靡之風。”對外,他當然要極力替蘇平疆粉飾了。
黃婈讚歎道:“易王真是仁德睿智之君。”
賀然對她眨了下眼睛,露出了個頑皮相戲之態,“大王把權力放下了,當今易國可就屬我權勢大了。”
黃婈笑道:“大人不會是專權之人。”
“何以見得?”
黃婈一時語塞,知道他是故意相戲,又窘又責的瞋了他一眼。
賀然燦爛了一臉的壞笑,收了笑容後道:“大王都把權力放下了,我又豈敢抓著權勢不放?只是當前以戰事為重,所以我不得不暫掌權柄,趙國將亡,易國已然崛起,這次班師回朝後,我也到了該交權的時候了,回去作個名符其實的逍遙公。”
“那這兵權交給誰呢?”
“交歸朝廷啊。”見她不解,賀然解釋道:“防務、操訓等事務呢,可由時相令主持,但出兵討伐別國這類的重大行動,則須由一定等級以上的官員共商共決,不是一兩個人說了就能定的,即便是大王也不行。”
黃婈皺眉道:“各國皆如此呀。”
“不然,我們這個共決可是貨真價實的,官員不用看權重者的臉色,表決方式是設一木箱,大家事先把自己的決定書於一張紙上,封好後投於箱中,都投下後,開箱共視,哪方意見支援的多,就依哪種意見行事,為防筆跡洩露身份,還規定了以各種符號代表不同意見,為防舞弊,還有許多細則,所以官員們都能無所顧忌的表達真實意願。”
黃婈聽得有點傻了,這樣決斷國家大事的方式她還是第一次聽說。
賀然接著道:“這種共決方式可是新政的基石,軍務如此,政務亦如此,地方官員的選舉與罷黜更是如此,現在我們的地方官都是百姓用這種方式考核的,不過具體方法或許和我方才講的略有差異,有些地方耗費不起那麼多紙張筆墨,就用投石、投竹、投木等方式。”
黃婈驚詫的微微張開小嘴,已經不會發問了。
“你剛問我新政如何消除積弊,限權已經說了,民選官員則是我方才講的‘民權為上’了,你想,這些時時有被百姓罷黜可能的官,他敢不以為先嗎?他又哪有膽量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