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遜看著鋪在孫權面前的地圖沉思了好久,才抬起頭對孫權說道:“使君,你真的想要交州嗎?”
廢話,不想要交州我費這麼大勁幹嘛,孫權很惱火,剛剛好些的心情一下子又全沒了,他雖然沒有說話,但陰沉地臉色把他糟糕的心情表露無遺。
“以臣之見,這交州不爭也罷。”陸遜輕聲說道,臉色很嚴肅。
孫權見他沉思了半天,以為他一直在考慮怎麼奪回交州的事情,就等著他想一好主意,立馬解了番禺之圍,最好連帶著把那幾個郡一起奪回來,沒想到他一開口,卻是勸自己放棄交州。他立刻沉下了臉,碧綠的眼珠子盯著陸遜一眨也不眨:“伯言何出此言?”
陸遜笑了笑,他微微躬了躬身,施了一禮:“使君,如果僅此戰事論,打敗劉備,奪回南海郡,並不是難事,難就難在這戰事以外。”
孫權和呂蒙一聽,好象都有些明白了,他們互相看了一眼,異口同聲的說道:“伯言請細言。”
第七卷 東南傾 第三十節 女兒
更新時間:2009…7…7 1:01:44 本章字數:6933
陸遜低下頭,又沉思了好一會,這才抬起頭來看著孫權和呂蒙:“使君,都督,你們可曾想一想,使君如果拿到了交州,就能是曹鎮南的對手嗎?以交州和揚州的實力,能否與荊州、益州相抗?”
孫權沉默不語,陸遜這句話問得很直接。是的,就算他拿到了交州,還是不是曹衝的對手,交州在南,揚州在東,而荊州正頂中間的腰間上。他手中如果有足夠的兵力,也許可以從鬱林、豫章兩個方向威脅長沙和桂陽、武陵,可是如果實力不濟,要想守住這麼長的戰線,他可就捉襟見肘,處處是漏洞了。換句話說,他就是拿下了交州,也不過是放在曹衝嘴邊上的一塊肉,隨時想咬一口是一口。純從兵力佈署的角度來說,他佔了交州對他來說,絕對是弊大於利的,反不如集中力量經營揚州更來得有把握一些。
問題是交州他已經佔了這麼多年,怎麼可能說放棄就放棄,而且是在劉備武力奪取的情況下放棄?如果他放棄了,就只能安心的做一個揚州牧,揚州的大族再也不會把他放在眼裡,從此就會轉投曹衝。而眼前的這個陸遜,也許打的就是這樣的主意。所以對於他來說,交州他爭也得爭,不爭也得爭,而且必須要爭勝才行,才有可能穩住揚州,才能打消曹衝隨時吞沒他的想法。孫權慢慢的縮回了前傾的身子,把重心落到自己的腳後跟上,抬手起輕輕的撫著胸前的鬍鬚,微閉的雙目炯炯的看著侃侃而談的陸遜,心裡卻充滿了疑惑,充滿了失望。
江東這些大族,當真是到現在也沒有把他孫家看成能與他們平起平坐的豪門嗎?究竟有多少人在隨時準備著拋棄他們孫家,轉而向曹衝獻媚?陸家的正牌家主陸績已經去了襄陽,聽說已經被曹衝地那個莫名其妙的天象吸引住了,天天跟虞翻、周群等人一起看星星。或許又看出了什麼異常的天象。天象?孫權忽然一驚,他想起那個在會稽流傳的天下即將一統的天象說,不免更有些懷疑眼前的陸遜了。陸家,到現在也沒有放棄當年地仇恨嗎?
看來再讓陸遜留在鄱陽領兵是不妥當的了,不僅用不上他,還有可能成為一個不穩定的因素。
“伯言此言差矣。”呂蒙板著臉站起身來大聲說道。帶著憤怒的聲音響亮而高亢:“太史公有言,冒頓,一匈奴單于耳,尚知不可尺土與人,使君經營江東三世,交州也早就是使君治下,如何能輕易放棄,難道使君還不如一個無知的蠻子嗎?”
孫權被呂蒙的聲音給驚醒了,他看著脹紅了臉冷笑不已的呂蒙。再看看低垂著眼瞼的陸遜,忽然有些後悔,還是呂蒙這些淮泗幫忠心啊。他們只有跟著自己才能有榮華富貴,不跟著自己,就只有爛命一條,不象這些揚州本地人,他們眼裡只有他們自己的家族,所考慮地永遠是他們的家族,誰能讓他們的家族升官發財,他們就跟著誰,什麼忠心。什麼仁義,都是狗屁。
“子明,何必激動呢,聽伯言說說再下斷言,他這麼說必然有他地想法。”孫權表面上責怪了呂蒙一句,卻是催著陸遜快說,他想聽聽,陸遜心裡是怎麼看他這個江東之主的,是不是連那個匈奴人都不如。子明最近進步很快。居然懂得引用史記來說事了,看來讓他多讀書,還是有好處的。孫權頗有些得意,看向呂蒙的眼神裡帶上了一絲讚賞。
“都督,你這個比擬,有些不當。”陸遜微微一笑:“冒頓是個弒父的兇殘之徒,你怎麼能拿來和使君相比較呢。”
呂蒙一噎,頓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