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依著官職大小,跟著跪在後面,這時周瑜才緩緩展開詔書:“惟建安十七年八月乙酉,皇帝曰”
周瑜的聲音很平靜,很清亮,聲調雖然不高,卻字字入耳,只是跪在地上的孫權並沒有什麼快意。他倒是越聽越不對味,天子詔書只是說接受他的請降,然後在口頭地誇獎了一番他老子孫堅當年反董的功勞和他老哥孫策反對袁術稱帝的忠心,卻沒有一句提到他的,然後就是讓他為國盡忠,鎮守江東,正式封他為揚州牧,卻沒有升他的爵位,反而倒是有意無意的剝奪了他對交州的佔有權,這哪是招撫啊,這分明是受降啊,而且是戰敗的投降。
孫權感覺不對,跪在後面的眾人也覺得很憋屈,不是招撫嗎,怎麼變成了這事?
好容易等周瑜讀完了詔書,孫權一下子就站了起來,臉脹得通紅,斜著眼睛看著周瑜:“敢問周大人,這就是天子地詔書?”
周瑜一副很奇怪的樣子,一面將詔書遞到孫權面前,一面反問道:“將軍是懷疑這封詔書的真假?”
“不是。”孫權一揮手,不接詔書也不理周瑜,自顧自的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他站在席子前面,沒有脫鞋卻停住了腳步,扭過頭看著周瑜:“天子是覺得我孫權走投無路了,要搖尾乞憐嗎?“此話從何講起。”周瑜揮手斥退了上前想接詔的是儀,手託著詔書笑道:“不是將軍向鎮南將軍請降的嗎?要不然天子怎麼會下詔給你。”
孫權一滯,這才想起來自己好象是派人給曹衝送過請降書,不過使者虞翻到現在還在襄陽跟周群那些人討論天象的事,他也早把這事給忘了,經周瑜這麼一提醒,他才想起來自己貌似是真的請降了。周瑜見他語塞,便又蹙著眉怪道:“難道是鎮南將軍虛報戰功?如此說來,我當回報天子,下詔切責鎮南將軍。”說著,拱了拱手,轉身就走。
“唉”孫權見他走得這麼利落,一下子就急了。這周瑜是來招撫地嗎,難道自己會錯意了?他要是回去這麼一說,天子顧然不能把曹衝怎麼樣,可曹衝卻極有可能立刻發兵攻打廬陵。他地親信戰將黃忠、魏延現在可就在長沙郡呢,手下近萬精兵隨時準備動手,只待一紙軍令,估算著時辰,也就是今冬明春的樣子廬陵就有可能失守。
周瑜彷彿沒聽見孫權地叫聲,大步向外走去。孫權急得目瞪口呆,都不知道如何說才好。胡綜一見,連忙小跑著走到周瑜身邊,哈著腰陪著笑連忙拱手:“周大人,周大人,請留步,請留步。”
周瑜停住了腳步,居高臨下的看著胡綜那張似哭似笑的臉:“偉則,這是何意?鎮南將軍虛報戰功。我可急著要回去覆命,請天子下詔切責於他呢。”
胡綜都快哭了,還切責。別說切責了,天子哪敢切責曹衝,曹衝切責天子還差不多。他顧不得太多,一把揪住周瑜的衣襟:“周大人,莫要著急,將軍還有話要與大人商議。”
“是嗎?”周瑜回頭看了一眼孫權,孫權正在跺腳,一看到周瑜回頭看他,連忙站穩了身子。繃緊了麵皮,咳嗽一聲說道:“公瑾,且迴轉來,我我與公瑾再議一番,如何?”
周瑜冷冷的看了他一會,這才轉過身子,慢慢走到孫權地對面,撩起衣襟有條不紊的坐下,也不說話。只等著孫權也坐定了,兩人靜靜的看了半天,周瑜才伸出手,對著階下的眾人揮了揮手說道:“你們退下吧,我與將軍有話要說。”
“喏!”眾人下意識的躬身施禮,剛轉身要走,忽然想起周瑜現在是朝庭的使臣,不再是大都督了,不免有些尷尬地停住了腳步。不知所措的看著孫權。孫權面色青紅變幻。惡狠狠的瞪了周瑜一眼,這才揮了揮手。有氣無力的說道:“既然公瑾讓你們退下,你們就先下去吧,偉則你們三人留下。”
眾人鬆了一口氣,依次退下。胡綜、是儀、徐詳等三人坐在一旁,洗耳恭聽。周瑜掃了他們一眼,無聲的威壓逼得他們呼吸一滯,這才開口和聲說道:“仲謀,以江東現在的情況,能打得贏曹倉舒嗎?”
孫策在世的時候,周瑜待孫權如兄弟,閒暇時就教他兵法,經史。孫家不比周家,沒有什麼文化底蘊,孫策用兵更多的是天賦,而不是象周瑜那樣講究兵法。孫策和周瑜相交時得益甚多,每次打完仗,他都要有意無意的問問周瑜地意思,周瑜知道他的心理,每次都恰到好處的點評一番,既讓孫策覺得有面子,又讓孫策覺得有改進地餘地。因此孫策對周瑜很敬佩,請他教孫權兵法。當時孫策正是如日中天,年輕英豪,娶了大喬之後又生了兒子孫紹,誰也沒想過孫權會有機會,所以周瑜對孫權並沒有太多的忌諱,私下相談時都是象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