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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往哪跑,跑哪算哪。

於是,狹窄的街道、弄堂,田野旁的鄉村小路,到處都是緩慢挪動、蹣跚行走的人流,這是一支由拉著娃娃、提著籃子、吊著鋪蓋、頂著包袱、推著雞公車的民眾組成的流浪大軍。

開戰前,走在街頭,還可以從長衫馬褂、藍衫黑裙,或是臂上青筋暴起的手臂和飽經風霜的皺紋上很容易地分辨出先生、小姐、工匠、農民開戰後,所有的人,都只是難民中的一員。

沒有組織、沒有目的,每個行進的人都是憑著一種求生的本能在不停地挪動著腳步。雞公車的“吱吱”聲擾亂不了他們前行的思緒,不斷有人倒在路旁發出痛苦的呻吟已讓他們麻木,他們不知道苦難的終點站在哪裡,下一站應該奔向何方。在他們從小的記憶中,這種離別家鄉逃難在外似乎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自己的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和再上溯的祖輩,哪個沒有過這種經歷?當年在中國的土地上開戰的日俄戰爭,到後來的連年軍閥混戰、黨同伐異,統統是一次又一次殺戮的反覆。如今,至多是把曾發生在祖輩、父輩身上的情景重新再現一次罷了。如果與“先前”真的有所區別,那就是:誓死不當亡國奴!

1937年8月13日,日本人在上海匯山碼頭登陸的那一天,所有人都沒想到。

後來在“中美混合團”駕駛B…25轟炸機的張義聲當時還是學生,那天他是專門從南京趕到上海,準備參加考試讀大學。老人說,坐在考場裡,試卷都發下來了,一個穿著長褂的老師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連聲說:“不好了,不好了,日本人來了,大家快跑吧。”

教室裡眨眼炸開了鍋,等到張義聲跟著慌亂的人群跑出學校時,已經隱約地聽到了槍聲。

原是中國航空公司機械師的梁鶴英老人土生土長在香港,在英政府裡面做事。老人說,日本人打進香港那一天,他還在上班吶,就看九龍那邊坐著小艇過來幾個日本兵,“乒乒乓乓”放了一陣槍,幾下就把英政府僱傭的滿臉絡腮鬍的印度兵給打跑了,天剛剛黑下來,整個香港就都是日本兵了。老人說,當時看到英國人嚇得不行還特別高興,原來平日裡趾高氣揚的英國佬也有這一天!到了晚上越琢磨越感覺不對——驕橫跋扈、不可一世,整日牛逼哄哄的英國人是可恨,但不管咋樣,人家來這裡起碼是“租借”,還有個歸還的期限。他媽的日本人是強佔啊,這下,不成亡國奴了嗎!

後來在“中航”擔任副駕駛的李宏揆老人對日本人有著最“直觀”的認識。

“七七事變”後,日本人開進了北平,李宏揆的父親是分管北平、天津、河北一帶的紅衣大主教,在當地算是很有勢力的人物,老人說,是父親的神職身份救了一家人,連日本人對他們都要客氣一些。老人的家,房前是日本兵,後院就駐紮著國民黨的一支部隊,有一次,雙方隔著房子就開火了,就在頭上互相撇手榴彈。打著打著,明顯地感覺到自己人這邊不行了,這邊扔過去一顆手榴彈,日本兵那邊就能扔十顆。國軍只是堅持了一會兒,沒東西了,馬上就跑!

有一天,家裡突然來了一個日本兵,說是信基督,要見父親,在那個日本兵和父親說話的時候,還是孩子的李宏揆特地仔細打量了他:“矮小,這是第一眼的感覺,但我那時更小,再矮小也比我高。穿著一身髒兮兮、黃不拉嘰的舊軍裝,戴著的頭盔已經辨別不出什麼顏色了,腰間斜吊著一把左輪手槍。

男孩就喜歡這東西,再仔細一看,露在外面的子彈竟長著斑斑綠毛世界上還能找出一支比這更醜陋的軍隊?沒有!”

最後一句話,表情突然憤憤的老人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是的,就是這樣的一支骯髒、醜陋、兵員總數始終少於中國的日本軍隊,從踏上這片土地開始,大肆燒殺搶掠就讓成百萬的中國軍隊節節敗退。

“八一三淞滬大戰”、“血戰臺兒莊”、“湘西會戰”、“武漢保衛戰”、“中條山之戰”、“崑崙大戰”一次次血肉橫飛的會戰,一批批中國軍人昂首挺胸、大義凜然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去阻擋槍彈和寒光閃閃的刺刀,但最後只是能“遲滯”敵人的挺進。

打一回敗一次、一路狂奔後撤計程車兵,國破家亡、漫無目的的逃難人流,搖著膏藥旗、看見日本兵迎上前去的“維持會”。

中國,還能堅持多久!

第二章 狂轟濫炸(1)

通天南京被佔領了,“首都”都淪陷了,數不清多少次大大小小浴血奮戰後,血肉築成的胸膛實在難以抵擋住槍炮,在“遲滯”了敵人進攻後,蔣介石帶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