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眾親衛見南燁為死去的袍澤落淚,都心有慼慼焉。他們生於亂世,上戰場的次數比南燁多出數倍,早就見慣了死亡。起初他們也會因為袍澤兄弟的死傷心落淚,可不知何時,他們的淚流乾了,他們的心也麻木了。他們會對自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他們會對自己說“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前亡”。
那些以前帶領他們的將軍也從沒有當著他們的面流過淚。似乎這些將軍比他們的心還冷。他們只會說:“打仗哪有不死人的?”“男子漢大丈夫哭什麼?有種就去為兄弟們報仇!”“身為將士,馬革裹屍,死得其所!”
今天,親衛們見到了一個為死去袍澤流淚的將軍,他的名字是南燁法師。沒有一個人嘲笑他的軟弱,也沒有一個人上前勸慰。他們不知道該如何去勸,難道也對他說“馬革裹屍,死得其所!”如此一來會不會將這位心還未冷的法師變為一位鐵血的將軍?誰也不知道。誰也不敢賭。因為他們喜歡這個總是笑呵呵與他們聊天打屁的法師。
親衛們打心底不希望這個年輕善良的法師成為一個冷血將軍,儘管他先後戰勝了張角、張梁、張寶比絕大多數的將軍都出sè。
氣氛是如此的悲憤、沉默,身為親衛統領的李嶽發現很多人都和法師一起掉下淚來。他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磕磕巴巴的道:“南南法師,請節哀!黃巾賊死的更多,兄弟們的仇我們報了。兄弟們走的不冤!”
李嶽自己都沒察覺到,當他提起“黃巾賊”時,是如此咬牙切齒。他已然遺忘了自己曾經就是一名“黃巾賊”,這說明他完全融入了法師親衛統領這個角sè。守護法師這個使命比之前跟隨黃巾渠帥打家劫舍光榮百倍。李嶽從跟隨南燁那一刻起,就決定重新做人了。
聽到李嶽的話,南燁神情有些恍惚道:“報仇了?可是他們已經死了,再也站不起來了。報仇了又有什麼用呢?是我命令他們衝鋒的,要是沒有我他們或許就不會死。
你看,那是小七,我只記得他在家裡排行老七,比我還小兩歲,見了我總是靦腆的笑。大傢伙都叫他小七,我也叫他小七,連他的大名都不知道,沒想到就這麼沒了。你說這是不是我的錯?”
“法師,這怎麼能怪您呢?兄弟們沒有一個怪您。大夥說是不是?”李嶽有些急了,他只見過打了敗仗把責任推給手下的將軍,還沒聽說過打了勝仗還自責的將軍。
“南法師,兄弟們都不怪您!”
“是啊!是您帶我等打了勝仗,我們怎麼會怪您呢?”
“就是!這仗要是敗了,還不一定死多少人呢。”
“我等在法師麾下,盔甲、刀劍、伙食皆是最好的,兄弟們走前也算吃飽喝足享清福了,不虧!”
李嶽開口一勸,親衛們皆附和起來。南燁聽著這些親衛你一言,我一語,心中若有所悟,可一時間又抓不住那一絲明悟。
“你等圍著法師做甚?散開,都散開!”張飛的大嗓門在人群外響了起來。原來劉備見南燁麾下士卒把他圍在中間說個不停,還以為生了什麼事端,匆忙領著關、張二將過來檢視。
李嶽見三人過來,急忙上前行禮道:“三位將軍,快幫我們勸勸法師。法師正為死去的兄弟落淚呢。”
張飛一聽是這檔子事,不以為然道:“嗨~原來就為這般!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兄長麾下死傷八百餘人,要哭還不哭到明rì?法師莫要像女子一般心軟。”
南燁一聽張飛的口氣就怒了。或許張飛說的有些道理,可是眼看那一條條活生生的人命逝去,南燁做不到無動於衷。
“三爺這麼說是覺得我不該哭了?那我問你,若是躺在地上的是二爺或玄德公,你哭是不哭?”南燁怒道。
張飛一聽南燁咒劉備、關羽也急眼了,怒道:“法師這是何意?兄弟死了俺怎麼不哭?這些又不是你兄弟。”
南燁吼道:“他們雖非我兄弟,可與我情同兄弟。他們也是爹孃所生,家中亦有兄弟姊妹,與我等有何不同?如今他們因我而亡,我又怎能不哭?”
張飛瞪大了眼睛,簡直不相信眼前怒吼的人就是那個平rì裡溫文爾雅的南法師。他一向敬重君子,對有學問的人非常禮遇,很是佩服南燁的才華,故而和南燁相處的一直非常融洽。可是張飛也有一個xìng格缺陷,就是脾氣暴躁,對士卒非常嚴厲,經常鞭打士卒。說難聽一點就是不把手下當人看,與富士康老闆一個德xìng,這讓南燁無法忍受,也曾提醒過張飛,張飛雖有所收斂,可是骨子裡的東西有時很難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