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下人們口裡這位只比他大六歲,被大秦賜封為齊陵王的年青可汗,自從十四歲那年遭了變故,毀去容貌之後,就開始一直戴著臉上的猙獰鬼面。雖然一手刀術凌厲絕倫,行事果毅剛決,可也是個冷漠的人,素來沉默寡言,很少與人交集。
李昂扶著牆壁,出神地望著窗外那顆孤零零的梅樹,他很明白那種一個人的寂寞是怎樣的感覺,那不僅僅是痛苦而已,還有更多更多說不清道不明卻讓人內心淒涼的東西。
庭院中,掃雪的侍女們遠遠看著臨窗而倚的李昂,俱是掩著嘴,竊竊私語,在她們眼裡,一向冷漠的殿下忽然間如此照顧這個俊秀的少年,再聯想到殿下平時從不近女色,肯定是有著些不可告人的事情在裡面。
“掃你們的雪,哪個要是敢再亂說,我把她發配去當營妓。”古倫面帶寒霜,冷冷地看著那些侍女,聲音冷得像出鞘的刀。侍女們驚恐地閉上了嘴,噤若寒蟬,一個個都低下頭,飛快地掃起雪來。
‘我真是沒用!’古倫這樣想,老主人死的時候要他照顧好小姐,可是他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戴著面具,越來越不開心,卻什麼都做不了。
看著推開的門,李昂從窗邊回過了神,自從醒過來之後,這個叫古倫的老人來了很多次,說了不少奇怪的話,也許是想告訴他一些事情,可是卻又吞吞吐吐,到最後都是不了了之。
“身子好些了嗎?”古倫坐了下來,人顯得有些不安,其實剛才那些侍女們說的話,讓他決定把小姐的事情說給面前這個怎麼看都不覺得像是一個孩子的冷靜少年,可是話到嘴邊,卻又變了。
“多謝古老關心,好多了。”李昂看似漫不經心地答道,一雙眼卻緊緊地盯著老人,好像是要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東西來,“古老要是有事的話,但講無妨。”
“李兄弟,其實殿下她”古倫終於開口了,可惜話只說了一半,門被人推開了,走進來的是齊陵王。
古倫對著冷冷看他的齊陵王,臉動了動,可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安靜地離開了,只剩下李昂和齊陵王獨處。
“雖然我不知道古老到底想和我說什麼,可是我想他應該是為你好!”李昂打破了沉默,他靜靜道。
“我的事情,不需要他管。”齊陵王的聲音冷冽,可是卻並不平靜。
“為什麼,有人關心不好嗎?”李昂皺了皺眉,盯著齊陵王,“其實你不是個冷漠無情的人,就算臉上戴了面具,難道心裡也要戴上?”
“世人都戴著面具,你我都一樣。”齊陵王逼視著李昂,“所以我是不是個冷漠無情的人,不是你說了算。”
“沒錯,的確世人都戴著面具,我也一樣。”李昂沒有反駁,只是淡淡說,“可是每個人心裡,總有一些人,在面對時是不需要戴面具的。”說到這裡他停了下來,注視著齊陵王臉上的面具,然後問,“你心裡有沒有這樣的人?”
“曾經有不過都已經死了。”遲疑了一下,齊陵王還是回答了,她面前的明明只是一個少年,可是目光卻如名刀一樣凌厲,叫人不知所措。
“對不起。”李昂沉默了一下,然後忽然說,“有沒有興趣聽一個人的故事?”
齊陵王沒有說話,她看了一眼顯得有些過於平靜的李昂,最後坐了下來,只是側過了臉,她不敢去看那雙忽然溫和下來的眼睛。
看著坐下的齊陵王,李昂笑了笑,並不介意她的舉動,“我有一個朋友,他還沒出生的時候,父親死在了戰場,從小和母親相依為命,從懂事的時候起,他就發誓要守護自己的母親,讓她過上好日子。”說到這裡,李昂不自覺地看向了窗外澄澈的天色,似乎回到了過去。
“可是在他很小的時候,他的母親因為一場意外死去了,當時他就在旁邊,什麼都做不了,只是眼睜睜地看著,那個時候,他想,他真是一個廢物,是個沒用的人,於是他不再笑,不再說話,沒了母親的他像條沒人要的野狗一樣流浪,直到遇上了一個人。”李昂忽然停了下來,他的手緊握。
“那個人是誰?”齊陵王的聲音響起,她轉過了身。
“他父親的一個戰友,一個好人。”李昂重重地說,“從那之後,他有了一個養父,後來養父在他十八歲那年死了,死於戰場上落下的舊傷,臨死之前,養父告訴了他關於他父親的事情。”
“你知道嗎?”李昂忽然看向了聽得入神的齊陵王,“他對父親的所有印象,全部來自於母親,在母親的回憶裡,他父親是一個英雄,英勇殺敵,而他也一直是那樣相信著,並以此為榮。可是這一切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