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不但是有天災,更是有**。”
鍾進衛一聽,格外關注,打斷王嘉胤的話問道:“怎麼講?”
“因為天災,地裡沒了收成。官府不但不賑災,賦稅還要照收,還有遼餉也要照交。更冷血絕情的還不是這個。”
王嘉胤一陷入回憶之後,剛才稍微有所減緩的憤怒又開始慢慢積多起來,聲音也變得更是響亮。
“而是原定好的一戶交多少賦稅,但一戶人家因為饑荒最終只落得了一兩人,卻還要此一兩人來交一戶的錢糧。一甲只有一兩戶倖存下來,又讓這剩下的一兩戶來交一甲的錢糧。一里只有一二甲,就讓這剩下的一二甲來交一里的錢糧等等,如此一來,誰能交得起,稍微富裕一點的家庭也被賦稅逼得家破人亡,想要活命,就只有抱恨而逃,漂流異地。”
王嘉胤說到這裡,冷哼了一聲又道:“逃來逃去都沒有一個安生求活的地方,就只有轉為盜賊了,你當我們願意當讓人不恥的盜賊麼?”
鍾進衛聽著好像不對啊,大明財政一直處於破產的狀態,要是按照這麼個收法,不至於如此窘迫吧。他轉念一想,就明白了,這些賦稅估計又是被地方截留,最後流到一些官員的私人腰包裡去了。
王嘉胤說完後,鍾進衛等人還沒有說話,趙勝先說了:“還不止這樣,所有錢糧賦稅全部要折成現銀來收。可我們秦地,每年的賦稅都要用現銀去交,那還有那麼多銀兩!尤其這幾年,銀價飆升,以往的時候,一隻山羊能換個三、四十分紋銀,可現在就只有十分紋銀不到了。地裡好不容易有個收成,要交賦稅,不得不先去換成銀兩,憑空就被剝去幾倍有餘,我們老百姓那還有吃的能留下來!”
“是啊,是啊,不但不賑災,不減稅,反而變相的加倍收稅,我們還有活路麼,還有沒有活路啊!”點燈子的老鄉惠登相聽到這裡,向鍾進衛發出了吶喊。
鍾進衛雖然沒有聽到具體的案例,說這個那個官員如何壓迫他們,可他卻從這些人的控訴中體會到了“官逼民反”四個字。
“難道就沒有一個好官麼?”鍾進衛帶著一絲僥倖的心理問道。
“有好官我們會冒著掉腦袋的風險來過這朝不保夕的日子?”王嘉胤搶先反問道。
鍾進衛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後才問道:“邊軍出身的,為何也殺官造反?”
號稱射塌天的李萬慶就是出自邊軍,最有發言權。
現在大家都已經交流開了,他自然也不會閉嘴不言,聽聞這個朝廷侯爵問起邊軍的事,就大聲說道:“我們邊軍不說要面對韃子,這是份內之事。但幾年都不發軍餉算什麼?”
“幾年?你是不是記錯了,朝廷收到的訊息是三、四個月沒有軍餉了。”鍾進衛一聽,出言打斷了李萬慶的話,他懷疑這個農民軍首領說話誇張了。
“哈哈哈。。。”
沒想李萬慶一陣狂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笑聲慢慢地減弱,最後卻哭了起來。
鍾進衛一看,有點摸不著頭腦了,他轉頭看看顧百川、馬祥麟等人,見他們也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
只有在他們後面一側的胡浩露出若有所思的樣子,臉上露出一點同情看著李萬慶。
李萬慶只是哭了一下,便收住了哭聲,抬起滿是淚水的臉,看著鍾進衛喊道:“我能記錯麼?我家裡全靠我的軍餉過活。因為不發軍餉,家裡的婆娘和兩個孩子都餓得皮包骨頭。實在沒辦法,我先是偷偷去打點獵物回家。可後來實在打不到獵物,就唯有把皮甲、刀槍、弓箭都賣了,換取一點吃食。可就是這樣,也支撐不了幾日,我就把婆娘也賣了換點吃的,但最後我的兩個孩子還是沒保住,都餓死了。這會只是三、四個月不發軍餉麼?!”
鍾進衛無語了,想著這人為了老婆孩子有口吃的,把自己在戰場保命的皮甲,用於建功立業的刀槍弓箭賣了。等要賣掉老婆的時候,夫妻兩人肯定是抱頭痛哭。相守一生的人從此分離,只是因為生活所逼,為了孩子能活下去。
然後又看著賣掉老婆換來的錢一點點的少去,自己的軍餉卻沒一個影,最後看著孩子因為沒有吃而餓死在眼前。
這種生死離別的痛,就算鍾進衛沒有經歷過,也能想象出來,他的心一下變得無比沉重。
在李萬慶訴述完了之後,農民軍首領沒有說話,官兵也沒有一個說話,氣氛有點沉重。
過了一會,鍾進衛忽然叫道:“胡浩。”
“屬下在。”胡浩聽到鍾進衛叫他,就一邊答應一邊催馬上前,來到鍾進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