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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君的小辮子不見了,改成了短髮,一抹濃黑的大波紋蕩過額角,在英氣勃勃中加進了一點兒以前未曾有過的端莊和雍容。

“我剛放出來,你怎麼在這兒呢?”

“我,我出去來著。”

其實,周志明回來的時候,嚴君正在機關裡。她在科裡的另一間辦公室聽到樓梯上傳來陸振羽大喊的聲音,心幾乎都要從嘴裡跳出來了,彷彿那聲音是專為喊給她聽的,但她忍住了沒有隨著大家一起到周志明那兒去,她不願意在亂哄哄的人群中和他寒暄而過,而一個人悄悄跑了出來,她選了這個公共汽車站來等他,給自己和他安排一個“邂逅相遇”的機會。

現在,這個她在感情上所屬於的人,這個給過她無數美好夢境和幻想的人,活生生的,面對面颶尺相對,他那淡淡的笑容,似乎使她多少夜晚的輾轉反倒之思得到了一絲滿足和寬慰。

她想說些久別重逢的高興話,話未出口,鼻子已經酸得快要忍不住了,她望著他黛黑的、瘦尖尖的臉,兩年前的那身藍制服已經洗得掉色發白,在他身上顯得十分土氣,捲起來的袖口露著粗糙的手和半截古銅色的胳膊,她不由低迴地說道:“你吃苦了。”

“還好。你這兩年怎麼樣,挺好吧?”

她點點頭。兩個人都沉默了一會,她突然想起一個話題,問道:“你和她見到了嗎?”

“誰?,,”施肖萌,她搬家了,你要找她嗎?“

“對了,我正想問你呢,你知道她搬到哪裡去了?”

“搬到太平街去了,太平街三號,就是那排‘復辟房’,你到那兒一問市委施書記家,都知道。”

‘她爸爸當市委書記了?“

“政法書記。小苗也上大學了,可能是法律系,不大清楚。就在南州大學。”

連她自己事後都覺得奇怪,她居然主動和他談起了施肖萌,究 竟是何種心情所使,她也搞不清楚,反正當時只是想叫他高興罷了。

然而周志明對這些訊息似乎卻並不那麼高興,反而皺起雙眉,心事重重地喀了一聲便不說話了。車來了,他匆匆和她道了別,登上了汽車。

她目送汽車傾斜著拐過街角。然後垂下眼睛,一顆鎖了很久的淚珠順勢剪落下來。

他回來了,卻彷彿離她更遠了。

三十二匕〕沉的太陽已經被尖尖的房頂遮住,遠天流霞似火,燒得天空宛如一個醉漢的臉。西夾道這會兒早就陰涼下來,細細的清風隔衫透入,使人體味到秋涼的爽適。周志明凝目望了一下熟悉的門首,除了門上像對聯兒似的貼了兩張嶄新的計劃生育宣傳標語外,一無變化。

好像他離開這兒的兩年,不過是昨夜的一場噩夢罷了。

門是虛掩的,他輕輕推開進去。院子裡,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兩手沾滿肥皂泡,從一難洗衣盆中間站了起來。

“你找誰?”她用陌生的目光上下打量著他。

“這是我家。”他疑惑地環顧了一下整個院落。

“你走錯門了。”那女人的語氣卻更加肯定。

“沒錯,我在這兒住好多年了。你是新搬來的?”他友好地朝她笑著說。

對方卻警惕地板著面孔,張著兩隻溼淋淋的手並不讓開路。

“我就住在這間屋子。”他指著自己的家門便要往裡走。

“你是哪兒的?開什麼玩笑,這屋兒是我們家新房。”

周志明愣住了。再一看,果木其然,他家的房門上,赫然貼著一對大紅的喜字,他這才慌了。

“哎?請問王煥德同志還住在這兒嗎?他兒子叫王有福,他老伴姓鄭”

“這是不是志明呀?”西屋門簾子一掀,王煥德躡著鞋子,探出大半拉身子來。“哎喲,可不是回來了,可不是回來了,我聽著聲兒像你呢。”

周志明近前兩步,“王大爺,挺結實的吧?”

“還那樣,還那樣。”王煥德樣子沒大變,嘴巴颳得溜淨,小眼睛上掛著驚喜的笑,只是那個哮喘的毛病像是比以前厲害些了,說起話來嗓子眼兒裡有一個吱吱的小哨兒,“前幾天聽片警小韓說,高等法院把你放了,果不其然,今兒就回來了。快進屋,快進屋。”

志明被讓到王家的外間屋來,坐在椅子上,問道:“鄭大媽和福哥、淑萍他們都好吧?”

“好,好,”王煥德一勁點頭,吱吱地喘著說,“淑萍媽還忙乎居委會吶,淑萍前陣兒頂替我工作了,大福子,晤,剛才大福子媳婦你不是見了嗎?梅英!”他向屋裡高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