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開包袱皮,上面是幾匹上好的黑色的湖布,張舒博讓胡辰自己留一點坐套衣服,剩下的都帶去給許平:“這布結實,而且染料不褪,算是我對殿下的一點孝心吧。”
張舒博小妾抱著的那個包開啟,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張鮮豔的紅綢,是剛才張舒博特意關照女人找的上等貨,今年的浙江新絲織就的:“軍務纏身,不能去京師討老哥一杯喜酒喝,把這個帶給嫂子吧。”
胡辰先是驚喜不已地撫摸著那匹綢緞,這種東西他就是有錢也買不到,而對方一送就是一匹想到此處胡辰連忙站起來推辭:“太重了。”
“不重,不重,實在是不知道老哥要來,小弟已經是慚愧了。”張舒不容胡辰推辭,一邊往他面前推,一邊解釋說這些都是走私船運來的。
“私船運來的?”胡辰奇怪地問道,他記得許平曾經說過,走私船船主雖然為了私利,但對大順而言卻是了不起的英雄,他們一路幹冒奇險,把大順急需的硝石、武器和機器運到直隸,他們從南方送來的東西對打贏這場戰爭有著非常的大意義,讓前線將士能夠少流很多血。
“是啊。”張舒博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
聽胡辰提出他的疑問後,張舒博微微一笑:“老黃曆了”
張舒博告訴胡辰,雖然一開始有商人確實私下收購南方的機器和軍火賣給北順,但隨著南軍封鎖越來越嚴,他們就不再走私這些軍事物資——因為它們的利潤遠遠比不上各種奢侈品。
早從登州開始,走私船就越來越不願意從事高風險低迴報的買賣——把武器、軍火或機器賣給順軍被南明發現的話必死無疑,而且順廷購買軍用物資的價格提高得有限,中間的各級官吏還要打點不然還會遭到各種刁難;相反南明對走私奢侈品的處罰要輕得多,而且這種貨物也很容易買到,運上船也不會引起什麼注意,而到了北方後奢侈品大家都搶著要,根本不需要行賄官府。
翻開那紅綢,張舒博隨手拾起了下面的一塊刺繡,這種蘇繡在北京已經是有價無市,只有大順的官員才能利用關係買到一些便宜點的,普通人家嫁女娶親如果不想用劣質得多的替代品,就得用很高的價格去買,就是天津城這裡也很貴而且貨源長缺,更不用說其他的地方。
第十章 贏得生前身後名 第三十一節 勾心
胡辰看著那塊精美的刺繡,也是有些心旌動搖,為大順江山效力這麼多年,要是能風光成親也算是有所補償。
“這塊就給嫂夫人拿去吧,下聘的時候亮出來,也讓街坊鄰居們都喊聲好。”張舒博笑嘻嘻地把它又放回包袱中,下面還有不少莫說北京平民,就是大順官吏都未必拿得到手的好東西,有東海的龍涎香,兩顆海南珍珠,還有上好的江南茶葉,這都是張舒博從不同走私船上順手牽羊拿來的精品(這種貨色幾乎一到港就會被等候在天津的高官屬下買走,以極高的價格流入黑市。),當初胡辰兩次冒著新軍的彈雨把他背下火線,今天他總算是有機會報答一二了。
張舒博臉上露出神秘,壓低聲音問胡辰:“老哥可知道這塊繡是誰的麼?”
“誰的?”
現在走私船越來越少,張舒博告訴不少朝廷大員都有關係戶一天到晚在天津等著,一旦有新船到達,他們就會一擁而上把裡面的貨物瓜分,上次那艘船中的那點蘇繡被李建泰閣老用等重的金子買下,前明時期李閣老就有五十個妾,大順開國後又討了幾個新寵,豐年過節光是家裡做新衣服就需要大量的江南刺繡。
其他的官員、豪門,雖然現在是戰爭但是也不願意委屈了家中女眷,上次丞相慶生,朝中文武送去的琳琅滿目的賀儀,張舒伯偷偷留下又剛轉送給胡辰的珍珠就是從大內採購手指縫裡漏出來的,其中一百顆最大的被高後賜給了給丞相。
“我們需要機器和軍火”胡辰想起許平曾經對他說過的,雖然大順已經開辦了自己的軍火生產工廠,走私的數量在明軍的封鎖下日益下降,不過有總是比沒有好:“很久才會有一艘船偷渡成功吧?”
“就是很久才會有一艘船偷渡成功啊,”張舒博知道胡辰在想什麼,而他身為海防守備,走私貿易正是他負責的頭等重要事務之一,對胡辰的顧慮不以為然:“大軍每日在前線消耗的彈藥數以萬計,這兩個包袱就算裝的不是織物而是硝石,又能濟得了幾個人?歸根結底還是要靠我們自產啊。”
說完張舒博不由分說地把包袱推到了胡辰面前:“老哥就別多想了,幾十萬大軍的勝敗豈會是這一個包袱決定的呢?”
雖然靠著這個肥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