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的想像空間!如果沒有這場災難,他又怎麼可能有機會進行這樣的遊歷、閒暇和思考呢?
他想起與林潔的對話,於是又問自己:得道與幸福是一回事嗎?幸福難道是人的終極目標?如果不是,那人追求幸福是培養的習慣還是本能呢?跟食慾和性慾一樣的本能嗎?在孤寂和自然之中,也許存在著幸福的秘密。可是人卻害怕孤獨!他想,其實孤獨本身就是一種力量,真正的孤獨一定是與神,也就是與那萬有合一的。惟有真正孤獨的時刻才可以和靈魂溝通!
亡命天涯 二(2)
很快,視野中已經有山巒起伏。
亡命天涯 三(1)
青城山的前山成了地道的旅遊點,楊雪菲見王曉野這次回返四川,並且改名換姓,估計一定經歷了人生中的大變故,就建議他去抽個籤。王曉野一生從未抽過籤,但聽說過不少有關抽籤的故事。此次落難,正好可以體驗一次。結果他抽了箇中吉的籤。其敘述如下:
第四十三籤 戊丙 中吉 玄德黃鶴赴宴
一紙官書火急催 扁舟東下浪如雷
雖然目下多驚險 保汝平安去復回
聖意:功名遂 好求官 病訟險 終必安
失物在 行人還 婚宜遠 利不難
王曉野讀了這張籤之後,一笑。天機雖不可洩漏,但宇宙又用一切手段向人類展示天機。他一路不多語,而是信步在山道上漫遊、隨想,心靜了許多!他想,“道”本是不得已而強命的名字,它無時無刻不轉化為萬相,而“道”一旦轉化為萬相,只能是“無常”。無常演化的無始無終、無邊無際的過程總體是“常”,在過程中卻根本無“常”可言。人能做的,只能取“常”在演化過程中的極為有限的一段、一點來總結所謂“規律”。人的“無常”和“不知”正好是“道”的正常體現。可是人類太迷戀於自己的“已知”,甚至認為人就是地球上的主宰,蔑視與自己同為一體的其他生命。如此看來,道就是萬物,它與神、生命、愛、能量,都是可以互換的,全是一回事,可人只能用有限的詞彙表達這無所不在的道!
楊雪菲見他久久不語,就默默地跟著他。王曉野不時看看抽的那張籤,面有遐想之色。楊雪菲忍不住問道,“王總,您說究竟什麼是道啊?”
“這可就深了。”王曉野說,“老子的整本《道德經》講的就是它。可以肯定的是,這個道包含了萬物,而人只是萬物中的一個,並非‘萬物之靈’!道既生了萬物,萬物便都含有道,這一點跟佛教相通。”
“那人怎麼才能悟道呢?”
“這也是我的問題!我猜想,能否悟道肯定不在聰明智慧,而在自然而然。萬物都有自己悟道體道的方式,連每個人也必有不同的悟道方式。所以佛教也講法無定法,這裡佛和道又是相通的!”
“怪不得李總那麼看重你,因為他自己對佛和道也都有興趣,他父親還是個懂醫又求道的學者,後來跟老子一樣在西部消失了!”
“這不奇怪。大道隱於世!高人就在市井中,你我不識而已!”王曉野講得不多,楊雪菲卻聽上了癮。
王曉野不想在旅遊的人群中晃悠,就建議早點去都江堰喝茶。於是他們迅速下山,驅車直奔都江堰。他們找到廊橋邊的一個緊挨河水的露天茶館坐下。人可以明顯感到湍急的江水攜帶的透骨涼意,而這股清涼之氣在這山地和平原的結合部尤為明顯,使其成為清濁之氣的交匯點。江水由西藏高原上溶化的雪水彙集而成,帶著一股聖潔的清氣闖入人口稠密的漢地,似乎要盪滌這裡淤積萬年的滔天濁氣。
王曉野和楊雪菲在竹椅上坐好,叫了一壺綠茶。江水滔滔,清風撲面,馬上令人為之一爽,拂去旅途的疲憊。兩人相視一笑。
“王總看上去那麼深沉,好像總有國家大事要處理。是不是覺得我們之間有代溝,就不想跟我說話了?”楊雪菲先開了口。
“你覺得咱們倆有代溝嗎?我是六十年代出生的,你是七十年代的,可這就是代溝嗎?”王曉野反問。
“六十年代的人雖然吃苦比不上五十年代的,但也跟苦難粘了邊,是不是老用苦難的過去與現在相比呢?”楊雪菲問。
“同時代的人肯定有些共同特徵。但大部分人肯定與時俱進了,我可能算為數不多的老頑固。比如我就不習慣光吃菜,因為我認為菜是用來下飯的,這叫看菜吃飯!此外我愛吃食堂,我是吃食堂長大的,工廠的、學校的、機關的、南方的、北方的,每個食堂總是有股特殊的味兒勾起我的記憶憶,嗅覺的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