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然甩袖離席。
汝謙清楚地看在眼裡,連忙迎上去,躬身行禮說:“柳河東君沒能來赴會,不是有意怠慢諸位,是有特別因由。汝謙為不影響諸位情致,故不願如實以告。”他把離席的客人邀回席上,“請先盡興飲酒。”
林天素向客人們頻頻舉杯微笑,依次向賓客敬酒;王修徵醉態可掬,和著樂師奏出的樂調,舉起雙袖,離席舞蹈;一位從閩地遠遊來的劍客,鬚髮飄逸,乘興表演劍技;敬酒獻詞,吟詩高歌,猜拳行令,這群葛天氏之民完全從現實生活裡超脫出來,他們一向藐視束縛情感思想的虛偽禮教,這時只圖盡情一抒胸臆。但亦有不少人仍在為文宴的東道主未曾露面而迷惘不安,吳?子、李因、黃皆令私語竊竊;梁喻微投給王瑞淑一個探尋的眼色;瑞淑移席天素身邊,問道:“河東君出了何事?”黃皆令起身跟了過來,懶洋洋舉起杯,呷了一口,也問道:“她為何遲遲不來,真掃我等豪興!”
幾位女史的發問,就像在剛剛熄滅了的火塘裡澆上了些許火油,那些剛剛被酒驅趕了的疑竇又頓然拉了回來,不少人附和起來:“然明兄,該你解疑釋惑了!”
“河東君為何不來?”
汝謙作出一臉的難言之色,立起身說:“發生了一件不能令人容忍之事,諸君亦會因此義憤填膺。汝謙斟酌再三,恕不敢直告。”他向大家抱抱拳,又坐了下去。
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就像滴在沸油鍋裡的水珠,倏然噼噼??在餐廳裡炸開了。汝謙長期跟江湖名士交往,知道他們奔放的個性。他們才華橫溢,藐視權貴,放浪形骸,玩世不恭;他們講義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除了友情、可折服的技藝、才情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此時他們紛紛站起來,追問這話怎講,還有人醉歪歪地走到汝謙面前,向他作揖說:“然明兄,若夠朋友,就直說出來。”
“對!夠朋友,就說出來!”
座間響起了轟然的回聲。
汝謙一見火候已到,他離席走到廳中,高舉雙手打拱著說:“諸君,諸君!光天化日之下,柳女史被人強行劫去!”
“誰劫去了?誰?”
“好大的膽!竟敢動我等之友!”
憤怒的火焰在餐廳獵獵燃起來了。
“諸君息怒,”汝謙一臉愴惻遺憾之色,“劫人者不是一般人,他是一方豪紳,又是舉人”
“是狀元也不行!”
群情更為激憤,怒火燒紅了他們的眼睛:“是誰?是誰?”
“就是現住在左鄰謝氏別墅的主人謝玉春!”
閩地劍師怒目橫睜,拔劍出鞘,揮臂一呼:“把河東君要回來!”他在頭裡奔出了廳門,除了幾位女史,賓客一齊向謝氏別墅蜂擁而去。
這時,河東君正在謝氏別墅的花廳裡,同謝玉春談判,她提出,他若真心娶她,得應從她十個條件。
謝玉春洋洋自得,完全是以一個勝利者的神態對待城下之盟的河東君,他威脅著說:“條件?笑話!謝某人可從未許過人條件!”他嘴角露出一絲訕笑,“既進了這道門,就休想出去!你願得從,不願也得從!再想從謝某手縫間溜走,妄想!”
河東君憑著辯才和機敏,小心而巧妙地同他周旋著。突然,門人氣急敗壞地跑進來稟告說:“門口來了許多人,要見老爺!”
“何人?”
“小人不知,怪兇的!”
“不見!”
“老爺!他們人多,你還”門人見他陰沉著臉,不敢說下去。
“謝老爺,以柳隱之見,還是見見為好。”河東君不動聲色地說。
“你”他打量了河東君一眼,有所警覺。
“姓謝的,滾出來!”
“不出來,點火燒掉這房子!”
“對!連姓謝的一起燒了!”
“”
“外面的客人都是我柳隱的友人,你想跟柳隱聯姻,怎能不去認識認識柳隱的友人呢!”河東君微笑著,仍然一副漫不經心的神情。
門人又反身回來了:“老爺!老爺!他們”
“膽小鬼!怕什麼?把大門關上!”
“謝老爺!門怕是關不住的,”河東君一聲冷笑,“還是去見見吧!”
“他們為何要見我?”
“想認識一下你這位赫赫有名的謝老爺唄!”
門外又傳進來了震天價響的喊聲,謝玉春的傲氣頓然消減下去,他耷拉著頭,向門口走去。
葛天氏之民們一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