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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大恩大德!”

子龍的喉頭滾動了一下,嚥下了一腔激動的潮水。待問的眼睛溼了,徵輿湧出了淚花,他們被這場景深深地感動了。待問慨嘆著:“巾幗豪傑也!”子龍喃喃地說:“我輩生為國士丈夫,卻不能救民於水火,唉——怎不叫我等汗顏!”他沉吟一會兒,又說,“眼看饑荒越來越重,四鄉災民越集越多,我輩應即刻上書知府錢大人,請求放賑救災!”

“兄言極是。”待問、徵輿同聲響應。

沒多久,河東君得知知府駁回了子龍他們請求放賑濟饑民的書子,還捱了頓訓斥。

這樣的結果好像早在她的意料之中,未來松江前,對知府錢大人的人品,她就略知一二。她的目光不由地又落到了牆上那軸李待問在同裡舟中的贈書。

澱山湖,一望無際,白浪滔滔。

一條船像幽靈那樣緊緊尾隨著她的船,有似獵狗,緊緊追蹤著獵物,企圖伺機撲上來,進行一番撕扯。

她不安地搓著雙手,久久徘徊艙內。突然,她停住說:“阿娟,我有主意了,來,給我磨墨,我來照樣摹寫一張糊弄糊弄他。”

她很快摹好一張換下了牆上那張橫幅。

她拉開窗戶,對著後面的船大聲地說:“喂!聽著!請船主人講話。”

那船上一個管家樣的人走到了船頭,示意船伕把船靠上前船。

她大聲質問著說:“請問先生尊姓大名?怎麼光天化日之下,咬住我的船隻不放,是何道理?”

那人連忙拱手回答:“公子見諒,鄙人姓錢名萬恭,草字孝山。只因我家大人酷愛李待問之書藝,令我等四處找尋,願出高價”

她故作矜持地問:“要是藏家不願割捨呢?你該懂得君子不奪他人之愛的古訓吧?”

“是是是!”錢萬恭賠著笑臉說,“話雖這麼說,可我們是出錢買呀!”

河東君正色地說:“若是人家不賣呢?”

“不賣?哈哈哈,一旦公子知道我家大人是誰,就會割愛的。現在不妨在此奉告貴公子,我家大人乃松江府知府,錢橫錢大人。”

她不覺暗自笑了笑,無聲地罵了句“這個俗吏”!想起了那晚她作弄他的情景。那隻刻有他名諱的戒指,還在她的漆匣內呢!她裝出一副肅然起敬的神情說:“貴府臺愛民如子,愛才若渴,對其轄下人才如此器重,令人敬仰!學生有一點不解,貴大人為何不請李先生到府上寫他個十天半月呢?”

錢萬恭那晶亮的小眼睛連連眨了幾眨,笑容可掬地說:“唉呀!公子有所不知!我家大人愛才表現在重才惜才上!李、董的書藝,一字千金,大人從不開口索求,而只悄悄到民間去搜集。”

她已懂了他那話後的意思,爽朗一笑。錢萬恭的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灰。她又一本正經地說:“敬佩至極!也感佩至極!就憑知府大人如此的惜才、愛才,我亦甘願割愛!”她對站在身邊的阿娟大聲地說:“把牆上李待問先生的書條取下,送過船去!”

錢萬恭喜不自禁地從阿娟手裡接過書條,連聲道謝。他展開一看,突然驚叫起來:“呀!此乃贗品!”

河東君的心也隨之咯噔了一下,沒想到這個傢伙還是個裡手!她先發制人,瞪起眼睛,橫睨著對方,說:“何以見得?那好!既是贗品,快快還我!”

錢萬恭指著橫條上的題款說:“這柳河東系唐朝之人,李待問乃當今的書家,他怎會在幾百年前就作書贈人呢?”

阿娟笑得淚水都流出來了,搶著說:“那柳河東君是我家公子的號呀!你看漏了一個字吧!”

河東君笑而不語。

“哦——原來對對對!”錢萬恭向她一拱手,賠著笑說,“得罪!得罪!”轉身就要走回艙內。

“銀子!你還沒給銀子呢!”阿娟對著他的背影叫了起來。

錢萬恭轉過身,又是一個笑臉:“你們不也是往松江去嗎?正好我現在手頭上不便,請公子到松江府衙內直接找錢大人取銀子如何?”說著又一拱手,“多有得罪!多有得罪!”他鑽進了船艙,船掉頭向西,徑直走了。

那日,從龍潭精舍回到舟上,她大哭了一場。想到那些饑民,她的心就絞碎了似的難受。母親菜葉似的青黃面孔就忽隱忽現出現在她面前。她無心去理會越來越厚的那摞請柬拜帖,鬱悶地和衣而臥。

第二天,她聽說子龍他們幾社已聯名上書知府。她雖然不信錢知府這種人有愛民之心,但也許鑑於群子出面呼籲救災,為了名聲,也可能要做做樣子。饑荒到了如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