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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個不通民生的公子哥,你可知道西北貧瘠幾無餘糧,只有自京師向西北運送。要是把民夫的口糧和報酬一併折算,運到西北一石,路上就要用掉五石!”

“這”聽見他這番見地,眾人這才明白何以西北一地的邊患,就把帝國拖累到如此地步。

章揚初聽他說起,難免也嚇了一跳,等到腦子稍微平靜,不由問道:“既是如此,不知林兄又是如何解決這個難題?”

林思元從容自在的端起酒杯,故作神秘道:“古有‘平準’之法,各位可有所耳聞?”

說起那平準之法,在北諒帝國前,為各朝各代所通用。此時在座的,幾乎都是知書達理之人,起碼也曾聽說過。林思元見眾人似懂非懂,不僅悠然笑道:“古人用‘平準’,可以調節價格。林某借用方法,卻是不花一個銅錢,便可從糧商百姓手中借得糧食。”

“冬借春還?果然高明!”聽到章揚的贊聲,林思元傲道:“高明倒說不上,只不過難以想到而已。春耕米貴,古來如此。但對帝國而言,官倉裡的糧食就是糧食,如何也變不成金錢。京師既然沒有多餘,早晚要從外地填補,林某不過利用了一下時間。”

此時眾人紛紛醒悟,四周只有嘖嘖的讚歎聲不絕於耳。章揚卻若有所思,冷不丁問道:“京中官倉餘糧無多,怎麼糧商百姓手中反倒有些積存?”

“這個,就要從帝國賦稅說起了。不過章兄,此事說來話長,還是今後慢慢講給你聽吧。”看見林思元面色突然變得難看,章揚知道其中定然另有蹊蹺,也就點了點頭不再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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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風軒上酒宴散盡,天色也已經擦黑。章揚扶著七八分醉意的林思元,東倒西歪的行走在南城大道上。這一路行來,林思元睜著醉眼,迷迷糊糊的講解周圍典故。除了那些酒徒難免的廢話,卻也著實讓章揚知曉了許多事情。

那大道中央,人來車往,積雪自然早就沒了。可在沿街兩旁的房頂屋簷,皚皚白雪依然堆積如故。一些融化的雪水順著瓦楞流淌,不等落到地面,就已經在空中凝成了串串冰凌。幾個調皮的孩子吃力得仰起頭,把手伸得老高,這才掰下了幾支劍狀的冰凌,隨即興奮的砍殺起來。章揚笑著看了一眼,心中卻突然為之一痛。十幾年前,自己不也是這樣過來的,可是而今,如父如母的師傅何在?

“你也不要難過,這一場大雪下來,京師也不知道多了多少乞丐,要是你見一個難過一個,那就休想出門了。”被凌厲的晚風吹了一會,林思元的酒意也醒了大半。他見章揚臉色突變,還以為是為了一個蜷縮在街角的小男孩。

聽見他說話,章揚這才注意到那個孩子。只見他年紀不過十三四歲,一張小臉早已凍得發僵。章揚心頭一軟,把懷中的銅子銀元統統拿了出來,放在了那孩子面前。不料那孩子輕輕一推,對著章揚道:“大叔,小磊的爹媽都死了,小磊拿著這些錢也不會用,小磊想到大叔家乾點雜活,只要有飯吃就行。”他有氣無力的聲音還很稚嫩,可說話時的語氣卻並無哀求之意。見章揚神情怪異,他以為是嫌棄他太小,忙不迭摞起袖子,袒露出一條結實的小手臂:“大叔你看,小磊很有力氣,什麼事都能做。”

章揚只覺得鼻子一陣發酸,連忙脫下外衣裹住了那孩子的身體:“好,好。我答應你。”

“謝謝大叔。”那孩子心情一鬆,竟然立刻就在他手中睡著了。章揚探手在他額上試了試熱度,禁不住搖頭道:“這孩子,燒的這麼厲害,也不知道是怎麼挺過來的。”

“呃”的打了個飽嗝,林思元趕緊不好意思的捂住嘴唇,含糊道:“這兩天大雪,壓倒了數千民居,死傷甚眾。一夕間便失去雙親,成為孤兒的不在少數。”

搖搖頭默然不語,章揚念起自己孤單的童年,心中越發難過。他小心翼翼的將那個孩子橫抱在胸前,大步向前走去。林思元怔了一怔,連忙趕上幾步道:“章兄要去哪裡?舍下雖小,安頓個孩子還不成問題。”

“林兄,你只有這句話還像個樣子。”章揚腳步稍緩,口中道:“不過柳將軍已經把別舍暫借於我,住上個百八十人完全可以,這孩子還是讓我來照顧吧,就不勞林兄費心了。”

林思元臉上神情陡變,忽地停下腳步,帶著三分醉意喊道:“林某知道你對我不滿,想來是怪林某口中無良,見此人間慘事卻無動於衷。但林某非是小人,幾日來接濟貧民,家中方得的一點微薄薪水,俱已散盡。徒有心而無力,除了假裝沒看見,還能做什麼?”他激憤的話語衝口而出,在身前不住化作團團白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