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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時候,鐵勒軍已經將木柵衝出了三五個缺口,若非劉猛糾集了數十名手下在原地死戰,一直撐到自己帶兵來救,這固守了十幾天的北寨不免要落入敵手。

呼哧呼哧的喘了幾口粗氣,他疲憊的抬頭望去,缺口旁東一堆西一灘的佈滿了死屍,再向外十餘步,長達數里業已被填平的壕溝上,更是密密麻麻倒伏著被亂箭射殺的人身馬體。幾面戰旗斜斜插在地面,大概是被火矢燃著,此時已燒的只剩下光禿禿的旗杆。冷颼颼的空氣裡,只有紅而刺目的血液還在蒸騰散發著熱氣。

剛要起步離去,他沉甸甸的腳下絆了絆,險些失了平衡。章揚下意識的低頭張望,卻是一截不知何人身上落下的臂膀,那隻剩下三根手指的掌心,猶自緊緊握著鋼刀。便是他見慣了這等死亡場面,也不由心中悲愴。

忽然他嘴角微甜,像是有股液體自額頭流下,草草伸手抹了抹放在眼前細看,原來剛才一味咬牙廝殺,竟不知何時頭部受創。幸好有鐵盔護著,那傷口似乎不大。

平賊軍本是善戰驍勇之師,一年前擴補的人員經過幾個月的訓練和這段時間慘烈的搏殺,已經磨練成了老兵。章揚一路慢慢走到寨口,見他們傷亡雖然極重,卻依然能夠在軍官的指揮下,默默打掃戰場修補缺口,並沒有露出半點恐慌畏懼。

北寨守到目下,要說全無未曾受過傷的人倒也未必,但肯定已是鳳毛麟角,單鋒便是其中一人。他和幾個將領凌晨就得到了章揚的嚴令,無論形勢多麼危急,只要不見章揚的將旗,絕對不許帶領平賊精騎出戰。方才見到形勢危到極點,他們雖憂心如焚,也唯有苦苦忍耐。好不容易看見章揚拖著沉重的步伐緩緩而來,幾員將領連忙圍了上去急著請戰。

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章揚沒有立刻回答,他撥開人群,仰首向天望去。只見烈日過了正中,已向西方滑去,那足以叫人暫時失明的強烈光線此時弱了許多。章揚眨眨眼舒緩一下痠痛的雙目,口中丟出幾個字:“下一次,開營反擊。”

彷彿不想讓他們歡呼,寨外有號角傳來。也不知是從哪裡來的力氣,章揚忽然腳步飛快,直奔到高處遠遠眺望。前方鐵勒已經再度整頓完畢,這一次不但有萬餘騎兵上陣,就連那些剛才失去戰馬計程車卒也編成了手持大盾的步兵。粗粗一看,人馬遮天蔽日,幾乎要把天地相接的盡頭都掩蓋在其中。無數面旗幟迎風飄搖,那號角也連綿不斷好似再不停止。

章揚的嘴角卻泛起微笑,敵人軍容看上去鼎盛,但步騎之間空隙鬆散,顯然是多次受挫後氣勢已經下降了很多,再沒有早上那種摧毀一切的濃濃殺意。今日戰到現在,鐵勒發起的攻擊大大小小几逾二十次,北諒軍固然精疲力竭,他們恐怕也成了強弩之末。只要能擊退這次進攻,以目前兩軍態勢,明日太陽昇起之前,北寨定還在自己手中。

遠處號角轉急,連鼓聲也似不要命的傳來。鐵勒軍萬人齊吼,一時真如大浪拍堤,聲威巨振。

耐著性子等到鐵勒軍逼近到兩百步內,章揚一面下令弓手射擊,一面示意把他的將旗升起。滾金裹邊的紅底旗上,斗大的一個章字豁然躍上半空。幾道營門被士卒吆喝著奮力推開撐木,吱呀呀的向著兩邊洞開。寨上鼓聲大作,兩千名鬥志急待噴發的騎手猛地抽出戰刀,催開四蹄,直如滾雷墜地擦著營門飛出。

此刻鐵勒戰士又近了百餘步,或擎弓或持盾,正忙著與寨上對射。為著減低傷亡,原本嚴密的隊形也自動鬆散開來,可萬萬沒有料到,這個時候北諒軍會突然大開營門猝施反擊。倉皇中將領奔走呼喝,急於重整陣容抵禦敵襲。奈何此時正是寨上弓弩射程之內,想要在漫天紛飛的箭雨中排程人馬談何容易。

嘉措御馬在陣中左右奔走,眼角急得幾乎要迸出血來。身為奔古爾查的愛將,他當然清楚騷亂對戰局會有何等的影響。想起族中對戰敗者嚴厲的處置,他恐懼的雙手冰涼。腦海中竟然浮出一個連他自己都感到可恥的念頭:早知會面對這般場面,還不如莫要貪圖功勞拼命求戰。

北諒騎兵來勢極快,轉眼已撲近了陣前。此時鐵勒陣營正亂如麻團,無數戰士茫然失措,卻不知究竟是該向前進攻還是向後退卻。縱然嘉措四處呼喝死力約束手下,倉促間也只能就近召集身邊人馬先求自保。

單鋒左手將捲起的旌旗橫在馬上,右手長槍有如毒龍出洞強橫無比。剛一衝入敵人陣中,他便連挑帶砸,一氣擊殺了數名敵人。眼見他如此兇悍,本已失卻指揮的鐵勒騎兵無心戀戰,紛紛向著兩側退卻。

注意到雙方已交錯糾纏,寨上守軍暫時停止了攻擊。乘著頭頂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