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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房簡易,因而木門也很粗糙,甚至在關合著都能露出寸許的縫隙,暗黃的燈光從門縫中傳出,掃去了門前那一小片的漆黑夜sè。
營房外並無守衛,楊延昭便徑直的走上前,透過門縫,可以看到鄧虎正**上身背對著門,右手拿著金瘡藥之類的藥物吃力的往淤青的後背塗抹著。
看來這傢伙也是死要面子的人啊!
笑著搖了搖頭,楊延昭也不去敲門了,輕輕地推開門,走上前從鄧虎手中接過膏藥,直接塗在了他的費力卻夠不著的背上。
這突然而來的變化讓鄧虎心中一驚,正yù怒叱,待轉過首,卻看到滿是笑意的楊延昭,這才收了到了嘴邊的話,起身抱拳行禮道,“楊大人。”
“鄧將軍不必這般客氣,楊某特地前來與將軍道歉,希望將軍能不計前嫌,寬恕某的不是才好。”
聽得這話,鄧虎黝黑的臉上驚訝之sè一閃而過,忙搖著大手略顯驚慌得說道,“楊大人折殺末將了,大人文武雙全,鄧虎心中很是佩服。剛才在屋中,心裡也是仔細的反思了許久,北伐契丹乃是朝廷大事,大人既是官家所派,我鎮西軍必當上下聽從大人的安排。”
聞言,雖不知這是否出自於鄧虎的肺腑之言,楊延昭私下裡還是有些歡喜,伸手示意鄧虎坐下,拿起那膏藥一邊塗抹,一邊笑著道,“鄧將軍說得不錯,你我都是為朝廷效力,而且這契丹人也著實可恨,擾我大宋江山,殘害我朝百姓,此番官家大軍北上,我等當盡匹夫之力,報朝廷的賞識之恩。”
或許是因為楊延昭給他上藥,也或許是這話說得委實有些厚重,鄧虎竟有些眼中不安,好一會,待藥塗完之後,像是舒了口氣,臉上浮現些輕鬆之sè,恰好二人說話也到了投機之處,不由得將心中的疑惑給隨口問了出來。
“楊大人,末將看你身手極為的厲害,切磋時渾身的殺氣,讓人很是膽寒,說實話,鄧某也廝殺了數十年,能讓我這種感覺的到目前為止也不過寥寥幾人,而他們皆是叱吒一方,轉眼間便是血流成河的將帥,所以鄧虎心中有些好奇,大人莫不是也當過兵?”
這個問題自從晚膳時便困擾著鄧虎了,楊延昭乃是朝廷派來的押監,剛才他還派人打聽了,這瘦弱的楊大人還是狀元公,所以這下鄧虎更為不解了,在他的心裡,文人都是柔懦不堪,手無縛雞之力,上不能提槍上陣殺敵,下不能治服市井地痞潑皮,除了整rì裡之乎者也的指手畫腳之外,便一無是處。
可這楊大人似乎有些不同,百里rì的一戰,鄧虎大為心服,但對他曾經浴血沙場的猜測也越發的強烈,因而這時候憋不住的問了出來。
話出了口,見楊延昭臉上的笑容變得僵硬起來,即便是鄧虎這粗獷的漢子也察覺出了二人之間壓抑,頓時尷尬的笑了笑,提著桌上的小甕往著那碗中倒著,“某是粗人,茶水也喝不慣,平rì裡就愛喝這辛辣酸苦的劣酒,今rì與大人相遇,當真是幸事,若是不嫌末將粗鄙,還望能與大人飲上一碗。”
“酒逢知己千杯少,鄧將軍請。”
有些出乎鄧虎的意料,只見楊延昭舉碗一飲而盡,臉sè毫無變化,更是舉起酒甕又添了一碗飲下,這才嘆了口氣,“將軍說的不錯,楊某曾經在營旅中待過,楊璟本是代州人氏,說起來你我都是這雁門關一帶的人,也算是半個同鄉了”
說到這,又是飲了一碗,似乎是喝得太猛,也似乎是情緒有些激動,竟是嗆的咳嗽起來,好一會才平靜下來,面sè有些cháo紅,“不瞞將軍,我其實是個被家門逐出的逆子,所以,有些事,還是不提也罷。”
鄧虎的手抖了下,端著的酒水灑出了一半,濺在他還未穿上衣衫的胸前的淤血之處,生出一陣火辣疼痛。
被逐出家門,楊姓,從這兩點,他隱約間明白了眼前這年輕的狀元公是何許人了。
代州楊家六子,天資聰穎,沙場之上更是以一當百,厲害了得,只是不知因何原因,被楊業逐出了家門,後來傳言說是他投靠了大宋,助大宋滅了劉漢,但具體實情是什麼,終究是不為人所知。
當初,鄧虎因對楊業好奇,才聽說了這訊息,但是稍後也就忘記了楊六郎這個人來,知曉眼前所坐之人便是曾經傳得沸沸揚揚的楊家六子,心中當即大為震驚。
且不管那些流言蜚語,能以武將之身考中狀元,更是深得官家的信任,若是說當年北漢的事情與他無關,鄧虎都不相信。
有時候便是這樣,很多事情,一旦猜疑起來,想象力便無限的擴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