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所能了。作為一個領導者,
我不得不考慮究竟能否、和如何獲致決定性的勝利。這就更使我聯想到蘇維埃運動的前途問
題。
這個蘇區被隔離在偏僻的鄉村裡,使我們失去政治的感應能力。這種苦惱似是當時整個
中共和各個蘇區所共有的。我們對於這個區域以外的動態,漠然無所知,往往要在事件發生
後一兩個月,才從所搜獲的報刊中,獲知一鱗半爪;我們又缺乏通訊裝置,將我們的心聲,
傳達到外面去。我們與中共中央和各個蘇區也互相隔離,彼此無法交換意見,就是互通情報
的事,也非常少。
一九三一年九月十八日,日本侵佔中國東北,遲了兩個月之後,我們才能根據一些材料
檢討這一暴行。十一月在一次中央分局的會議上,我指出現在反日情緒在全國已激成極大的
浪潮,我們應當重視這件事。土地革命是反地主豪紳的,也是搗毀南京政權基礎的步驟,可
是與反帝運動不易發生密切的聯絡。各地愛國人民會覺得:既要舉國一致對日,中共就不能
在鄉村中專搞土地革命。蘇維埃政府對於反日的知識分子缺乏吸引力,更不易將反日軍人團
結在蘇維埃的旗幟之下。
我雖然提出了反帝與土地革命相互關係這個嚴重問題,但也沒有說出具體的結論。同志
們大體也受到中共中央既定政策的約束,不能有甚麼新的闡明。我們仍認為南京政府是賣國
媚外的,只有蘇維埃政權才是真正反帝的。有效的反日運動。必須以打倒蔣介石和推翻南京
政府為先決條件。這樣,我們就無異置身於反日運動之外。主要是放棄了爭取愛國人民的同
情。
一九三二年一月二十八日爆發了淞滬戰爭,駐在上海的十九路軍積極對日作戰,舉國反
日情緒達到沸點。以攮外必先安內為國策的國民黨政權,居然也參與對外的作戰,這是出人
意外的。我軍那時正圍攻蘇家埔,我們大致仍認為國民黨一部分軍人和全國人民是抗日的,
南京政府則是阻撓抗日的。我們也提出了“中國人不打中國人、國民黨軍人應來參加紅軍一
致抗日”的主張,但這種口號僅屬宣傳性質,我們並不能在政策上有所變更。這使我對中共
的蘇維埃政策有了更大的不滿。
當年四月間,淞滬抗日戰爭早已結束,我軍在潢川地區也擊潰了湯恩伯部,正準備應付
蔣介石的第四次圍剿。蔣氏那時以紅軍搗亂後方為理由,更加強攘外必先安內的論調。他在
廬山積極訓練剿“匪”軍官,提出“七分政治,三分軍事”的對共政策,並在武漢調兵遣將,
準備廝殺。我們針對蔣的政策,也提出了“抗日必先反蔣”的口號。不過我們也覺得蔣之將
“抗日”與“剿共”聯在一塊,是很厲害的一著。在中央分局研討衝破第四次圍剿的時候,
我曾暗示我的同志們,我們可能暫時要受打擊,主要因為我們在反日運動上,沒有佔到適當
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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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憶》第三冊
我們的最高軍事策略,向來不在中央分局公開討論。為了機密的理由,只有少數巨頭—
—我和蔡申熙沈澤民徐向前陳昌浩——密商決定。蔡申熙被委為這方面的草擬人;他所擬議
的常常與我的看法不謀而合。蔡擬具了在順利發展的條件下,一些積極性的軍事方案,但他
的根本看法是不樂觀的。他認為鄂豫皖蘇區過於狹小,在敵軍優勢兵力壓迫之下,沒有迴旋
的餘地,不易實施化整為零的游擊戰術。他主張必要時紅四軍應向京漢鐵路以西行動,這雖
是退卻行動,但為必要步驟。就在蔣的四次圍剿前夕,蔡申熙更認為非這樣做不可。
我們對付四次圍剿的軍事策略:積極方面,是以這個蘇區為根據地,分別消滅進攻的敵
人;消極方面,是失利時退到京漢鐵路以西,佔領襄樊鄂陽一帶鄂北地區,與大江以南湘鄂
邊區的賀龍部互相呼應。我們由內線作戰,轉為外線作戰時,不能向南北東三方面發展,因
為南有長江,北有黃河,東面是津浦線,這三方的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