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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珞已經記不清她是如何考上這所學校的了。她很早就失去了母親;幾乎可以說是在一個單親家庭里長大的。父親待她都很好,一直為了她的學習而成長殫精竭慮。甚至不惜為了自己有個好的學習環境幾次遷移居住的地方。於是很早時候開始起,她就打定了主意,只有考上一所重點大學才能報答父親的養育之恩,不辜負父親對自己的期望;因為她知道,他其實並不是自己的親身父親。
她曾經很奇怪;為什麼每次回憶起十歲前的記憶,她的腦海裡都是模糊不清。
大約是偶然的一個機會,她得以參觀了本地醫院的嬰兒出生記錄。在已經過去了十多年的記錄裡,她頗有興致的想從那山一樣的文件裡找出自己的名字。1985年5月3日,那是父親告訴她的生日。
她的努力卻以失敗而告終了。無論她如何仔細;她都沒有找到她想要的東西,她知道父親告訴她的事情不會弄錯,所以能得出的結果只會有一個,他並非是她的親身父親。
她瞞著父親去做了血型檢查,結果是和父母都不同的O型,父親和母親都是A型血,是不可能生出O型的孩子的。這意味著,她是被收養的;這樣的話;她沒有十歲之前記憶的事情也就可以說的清楚了。
“為什麼我沒有十歲之前的照片呀。”她曾經試探著問過父親。
“因為那時候咱家沒有照相機,也沒有錢給你照相。”
那時候她很害怕面對父親那尷尬的笑臉,因為她知道父親其實是在說謊;十歲前的自己,並不屬於這個家庭。
這才是家裡沒有自己十歲時照片的真正原因;她害怕面對父親對自己說謊的樣子。
二十歲那一年的生日,父親送了她一對粉色的掉墜,她很喜歡,從此以後她默默的下定了決心,父親是為了讓她幸福才對她隱瞞了她的身世。現在的她是幸福的;她也一定要用自己的雙手讓這個家庭幸福。
即使,那些真相永遠淹沒在時間的塵埃裡也無所謂。
“嗯?怎麼不說話了。”身邊的朱桐問,眼睛的焦點卻一點也不在她的身上,而是停在面前的烤章魚裡。
“還在想下午的事情。”他問,林珞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點了點頭。
朱桐笑了笑。夜並不深,也不很黑,那看不清含義的冷笑卻更給了她一種冷漠之感。
“還是因為你愛馬錚。”朱桐問。
林珞繼續沉默。
“你恨許鴛,所以想殺了她罷。”
林珞的身子忽然一抖,一陣涼風吹過,直直的灌進了她的脖子,她打了個冷戰。
“殺人的方法有很多,你偏偏選擇了最不保險的一種。”
“你到底在說些什麼。”林珞有些生氣了,燒烤攤的老闆就在旁邊,奇怪的望著他們倆。林珞猛的拽起了朱桐的手,往烏衣巷的深處走去。
巷子很小,也很靜。
兩邊都是紅磚砌的牆,路邊的燈光黯淡的灑在牆上,印出一個個斑駁的影子,始終無法看到一個完整的影象。
風口。
路的兩頭都是開的,貫通著南北,西邊吹來的風就這麼肆無忌憚的穿過,即使是炎熱的夏季,也會讓人莫名的感到一股寒意。
路邊的柳樹,則象沉寂了許久的舞女,終於登上了舞臺,只是輕輕一吹,便瘋狂的起舞著。
這是林珞喜歡這條巷子的原因。
她來過這裡很多次,安靜的,沒有人,一塊石頭落在地上都可以聽見,這樣她能感到任何一個方向走來的人,孤獨著,她害怕這種感覺,卻又喜歡這種感覺。
或許也是因為這種感覺,她才會和朱桐在一起。
“已經8點了。”朱桐看看錶,嘆了口氣,你是不是已經想回去了。“
“你怎麼知道。“林珞抬起頭,看看她的臉,”這個時候寢室裡是沒有人的。“
“你該回去了,今天和我在一起對你來說就是折磨。“朱桐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說著,似乎完全與自己無關一樣。
林珞低下了頭,朱桐說的沒有錯,現在她根本不想和她在一起,本來找他出來只是為了有一個人陪,現在發現其實自己更喜歡一個人,她始終看不透自己。
“你恨許鴛。“朱桐說。
“是的。“
“那你恨馬錚麼。“
林珞的眉頭皺了一下,她沒有回答。
“如果你恨他,我也可以替你殺了他。“
林珞的嘴角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