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他卻已經遲了一步。一把銀白色尖刀準確無誤地插進了覺遠的身體裡。面目平靜的和尚甚至沒有一聲呻吟就倒了下去。
王至新的身體僵硬在那兒,他眼睜睜地看著黑衣人的身體在陰沉的黑暗裡消失。
他知道自己又遲了一步。
眼睛已經習慣了黑暗,林珞在空無一人的秘道中穿行著。冰冷的水滴不斷地從洞頂滲下,一滴滴地落在她那嬌嫩的肌膚上。斑駁的牆上盡是手工開鑿的印痕,細長的指尖觸上去,無數銳利的感覺侵湧而來。林珞的手顫抖了一下。她沒有選擇,只有繼續往前走。
緩緩地走了大約十來分鐘,林珞的腳步在一個轉角停了下來。一個旋轉著的樓梯出現在她面前。秘道里一片陰暗。樓梯的入口隱藏在正面通道的角落裡。林珞站在了那裡,她的正對面就是第一次她進入這裡時走過的入口。
就是這裡,她記得這條路。看著那盤旋而上有些斑駁的樓梯,她輕輕地笑了一聲,走了上去。
樓梯的頂上,又是另外的一個平行的秘道。同剛才矮牆上的秘道不同,這裡的秘道並不是直接地開鑿於岩石之中,而是用成堆的水泥直接澆注而成的,秘道高度也有了一人多高,林珞那並不很高大的個子可以很輕易地直起身來,毫不費力地向前走。接連穿過幾個連續彎角,她來到了一個密閉的房門面前。一段短短的樓梯從秘道上延續到房間的門前,緊閉的房門用雕花的紅木刻成,儘管時間久遠,依舊閃爍著一股魅人的光澤。
林珞的目光停在門上,被房門正中央那蝴蝶形的徽記吸引了過去。她微微地點了點頭,對著門上的把手伸出了手。修長的手指觸到把手的那一刻,一種異樣的感覺就順其自然地流進了她的身體裡。
她記得這裡。
啪啦。
往左轉上三下,接著再往右轉上兩下,再往左轉上三下。開啟這扇門的密碼她記得異常清晰,瞬間,一幅清晰無比的畫面在她的腦海中浮現出來。
“爸爸,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
“因為有人想要害你。”
“誰想要害我呢?”
“想害爸爸的人。”
“爸爸,珞珞不要人害爸爸。”幼年的她害怕地伸出了手,抱住了父親沾滿了血跡的腿。那是她對父親為數不多的親切感覺之一。
咔的一聲,門開啟了,一個裝飾豪華的房間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地板上鋪著上好的克什米爾地毯,一張金檀木的方桌擺在房間的正中央,各種各樣發黃的檔案散落在桌面上。房間的燈亮著,微弱的燈光卻將房間的每個角落,包括秘道在內都映得透亮。林珞咧開了嘴角,這裡同她離開的那一天,一模一樣。
他們並沒有來過這裡。隨手關上了門,她慢慢地踱步到了房間盡頭密封的保險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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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毫不猶豫地在金屬質冰冷的鍵盤上輸入了密碼。剛才還緊閉的密碼箱應聲而開。一份薄薄的檔案出現在她的面前。林珞把它拿到了面前,仔細地閱讀了起來。
“1996年。11月7日。我是活不長了。可珞兒一定要讓她活下去。我虧欠她的事情,虧欠她母親的事情太多,從來都沒有盡到一個好父親的責任,即使是為了我自己,也要讓她好好地活下去。”
淡藍色的字跡是父親留下的,當年在這裡,她就是這麼靠在父親那溫暖又寬大的肩膀上,看著父親吃力地寫下這些給自己的文字。
“珞珞,記住,等到你二十歲的時候,一定要回到這裡來,取回本來就屬於我們林家的東西。”
父親那竭盡全身力氣說出的話在她的耳邊迴盪,林珞站了起來,把薄薄的檔案塞進了自己的懷裡。輕輕地拭去了臉上的淚花。她走到了房間盡頭的一扇門前,林宅的秘道總是由這一道道的秘門連線起來的。去往現在她要去的地方也必須透過這裡,她從懷裡取出一把鑰匙。
路很陰暗,幾乎看不見光線,穿過無數個蛛網般密佈的迴廊,林珞終於出現在了最後的一扇門前。林珞抬起了頭,轉過最後的這個轉彎,洞頂已經不再滴水了。
她眨了眨眼睛,望著眼前這扇密封的鐵門。門不高,大約只能容納一個人出入,沒有鎖,也沒有任何看起來像鎖的東西。林珞知道,同這個秘道里所有的建築一樣,這扇門也是用密碼鎖好的,只有她曾來過這裡,知道這裡的密碼。把手的周圍還殘留著一絲猩紅,是人的血跡,卻早已經乾涸。
往左轉三下,往右轉兩下,然後再往左轉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