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算是服了你了。”平哥“嘿”了一聲說道,“吃得下睡得著,你這不是蹲大牢,你這是進了療養院啊?”
“屬豬的唄。”黑子嘀咕了一聲,語氣中頗多嘲諷。
杜明強晃了晃腦袋,反笑著說:“豬有什麼不好的?有幾個人能比豬過得開心?你說是不是,文哥?”
杭文治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對方是在和自己打趣,便也陪著乾笑了兩下。
黑子嘴一撇:“好什麼好?挨刀的殺貨。”
這句話盡露鋒芒,已和挑釁無異。小小的監室忽然間安靜下來,阿山和小順都在看著杜明強,像是在等他的反應。平哥則漫不經心地扒拉著自己的手指,擺出事不關己的態勢。
杜明強卻只是嘻笑,裝作沒聽見一樣。他晃悠悠地走進了對面的衛生間,片刻後,一陣尿液衝入水面的聲音打破了寂靜,同時還有一聲慨然長嘆:“唉,舒服啊。”
“這個憋慫”小順忍不住偷笑起來,一旁的阿山則皺眉搖了搖頭。黑子感覺自己受了侮辱,忽地站了起來,像是要爆發的樣子。
平哥抬起頭,瞪了黑子一眼。後者籲出一口氣,悻悻地坐了回去。
很顯然,這個杜明強和平哥等人並不是一路。黑子倒是有意挑事,但不知為何平哥卻在中間攔了一道。
便在眾人說話之間,餐車已經來到了四二四監室的門口。負責送飯的是兩個年邁的無期犯,另有一個管教隨行監護。
管教開啟監室鐵門,小順立刻蹦達著從杭文治的身邊擠了出去,他手裡拿著好幾個飯盆,而平哥、阿山和黑子則端坐未動,看來小順在這幾個人面前只是個被使喚的雜役。
送飯人依次往各個飯盆打了米飯,然後又扣上一勺菜。小順忙前忙後地把打好的飯菜送到屋裡,剩下最後一個飯盆時,他特意強調了一句:“管教,這個盆是黑子的。”
管教衝負責打飯的囚犯努了努嘴,後者便單獨拿出一個餐盒來塞到了小順手裡。
“尖椒炒肉絲。”管教瞥了眼監室裡的黑子,“張隊賞給你的。”
“謝謝管教!謝謝政府!”黑子歡欣鼓舞地回應著。小順則屁顛屁顛地捧著那個餐盒,一路送到了幾位大哥面前。
“呦,好香啊!”杜明強抻著腦袋從廁所裡踱了出來,像是被香氣吊住了鼻子一般。他把飯盆夾在腋下,兩隻手兀自在褲腰間忙碌著。
“豬肉,能不香嗎?”黑子還在有意無意地糾纏著有關“豬”的話題,同時他把那盒菜首先推給了平哥,“平哥,你先來吧。”
平哥當仁不讓,揮起筷子扒拉了足足半盒,然後才揮揮手:“都是你們的了。”
黑子、阿山和小順便把拿剩下的半盒肉絲分了個底朝天,其中大頭自然歸了黑子,小順排在最後,分到的菜量少得可憐。
“還有誰沒打飯的?趕緊!”教官在門外催促起來。杭文治給杜明強讓開道路:“你先來吧。”
杜明強笑道:“咱們又吃不到肉,有啥好客氣的?”一邊說一邊打了飯,大咧咧在杭文治的鋪位上坐下。杭文治則最後來到餐車前,盛上了自己的飯菜。那米飯顏色灰白,一勺菜裡只見白菜和粉條,難覓得半點葷腥。
這樣的飯菜當然談不上美味,再加上杭文治一直心事重重的樣子,所以只吃了一小半便沒了胃口。旁邊的杜明強卻是另一副模樣,狼吞虎嚥沒幾分鐘就吃完了自己的那份。見杭文治在端著飯盆發愁,他便湊過臉來問道:“怎麼了?吃不進去?”
杭文治“唉”了一聲,給自己找了個理由:“我不餓。”
“剛進來都是這樣,過兩天就好啦。”杜明強頗有經驗地說道,同時他把自己的飯盆伸了過來,“吃不完就給我吧,別浪費了。”
杭文治把剩下的大半盆飯菜都扣在了對方盆裡。杜明強便又呼哧呼哧地大吃起來,既不嫌髒,也不覺得撐得慌。這一通又吃完之後,他去廁所裡胡亂洗了把臉,轉身爬回了自己的上鋪。
“哎,眼鏡,過來!”說話的是小順,他們那邊似乎也吃完了。
杭文治走上前,小順一指幾個人面前空空的飯盆:“去,把這些盆兒刷了。”
看著對方那頤指氣使的樣子,擱誰也難免要產生些憤恨。而那小子也不過是個欺軟怕硬的角色。不過杭文治是無論如何不想在這裡挑事的,他忍住心中的不滿,將那一摞飯盆收起,默默地往衛生間而去。小順滿足的笑聲在他身後響起:“嘿嘿,有了這小子,我以後總算能得個輕閒了。”
到了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