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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什麼也沒有說。

《刑庭法官》第二章(1)

入秋後的第一場大風,雖然來得晚了一些,但是“捲落葉”的氣勢甚濃,不消半個時辰,城市裡的大街小巷就落滿了枯萎的黃葉。“自古逢秋悲寂寥”,但是胡家輝已經好多年沒有注意過四季的更迭變化了,更無從談起“我言秋日勝春朝”了。他記得曾經看過的一本小說裡寫道:“幹部們對氣候的變化越來越麻木,熱有空調,冷有暖氣,已經很少有人還記得季節的變化了。”當時他讀到這裡的時候,還很不以為然,覺得是作家有些誇大其詞地對幹部的嘲諷。現在想來,可不就是這樣嗎?自己一個基層法院的小小庭長,對時序更替草木枯榮的記憶都這麼遙遠和模糊了,何況別人呢?僅僅是因為工作忙嗎?好像不是的想到這裡,他禁不住打了個激靈,不是凍的,而是心靈受到了某種東西的撞擊。

近一段時間,胡家輝感到特別的累,簡直有些體力不支了。他深深地感覺到,自己老了,不再是當年那個血氣方剛名噪一方的年輕法官了。自從那年年底從中院下來,他已經在區法院刑庭當了將近十年的庭長。這些年來,他還從來沒有感到像現在這樣壓力巨大。他自己也清楚,這種壓力並不是別人造成的,完全是自己強加給自己的,沉甸甸地壓在心頭,令他簡直有些難以承受。

週三下午,孫院長找他談了話,坦誠和他深入探討了刑庭的工作和關於他提職的敏感話題。從那以後,他的心情就幾乎再也沒有平靜過。說實話,在區法院的20多個庭室裡,他也屬於年齡比較大的庭長了。院裡好幾個庭的庭長副庭長當初都是讓他一手帶著學會辦案的,但眼看著後生們一個個都挑了大梁,和自己同齡的幾個骨幹有的升了副院長,有的到區委區政府區人大等處另謀了高就,只有自己還在區法院刑事審判庭庭長這個位置上坐著。沒事的時候他一想起這些,就莫名其妙地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和自慚形穢。說實話,這七八年來,胡家輝不是沒有升遷的機會,但每次機會來到跟前時,他卻總好像有些準備不足,該找人也不去找人,該活動也不去活動,老是畏首畏腳,坐以待斃,眼睜睜地看著唾手可得的機會在自己眼前消失掉,跑到別人的頭上,弄得庭裡邊的弟兄們都有些怨聲載道。尤其是老汪,明裡暗裡發了不少的牢騷。

胡家輝理解大家的心情,知道自己這個庭長讓庭裡的同志們失望了,從心底裡感到有些對不起同志們。這種感覺剛開始還是隱隱約約的,但後來越來越強烈。尤其是最近半年來,他越發意識到,庭裡的同志對自己的態度由以前的同情逐漸變成埋怨和不滿了。有些話甚至都傳到了他的耳朵裡,說他自視清高,只圖自己痛快,誰也不放在眼裡,結果害了自己,也害了刑庭的弟兄。在目前的制度下,一個單位的領導往往代表著一個單位,領導發達了,這個單位就也會跟著發達,領導窩囊,這個單位就也跟著窩囊,就是所謂的“將�ND05A��ND05A�一窩”。這個道理胡家輝心裡也十分明白,自己的升遷已經不單單是自己一個人的事情了,而且關係到整個刑事審判庭在院裡的地位問題和庭裡每一位同志的切身利益。他曾經翻看過安北區法院的院史,知道從這個法院成立以來,歷任刑事審判庭的庭長都得到了提拔重用,升得最高的一個後來還做了最高法院的副院長。剛剛出了事的區人大常委會原主任劉大建,也曾經做過區法院刑庭的庭長。但現在到了他這一任,卻出現了問題,再也提拔不起來了,不能不說是他自己的責任。說實話,如果單從個人的角度講,胡家輝對能不能升官、升多大官看得並不重,他不是個貪權戀位的人。如果是那樣的人,他也許早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客觀地講,隨著國家建設重心的轉移和社會的發展、世事的變遷,最近這些年來,刑事審判在法院工作中的老大地位正在受到來自方方面面的挑戰。雖然法院內部的各種檔案在對各庭室進行排序時刑事審判庭還排在第一的位置,但其實在某些人眼裡刑庭早已不是什麼第一大庭了。相反地,在法院做刑事審判工作成了髒活、累活、沒有人願意幹的活,刑事審判庭的法官在人們的眼裡是混得比較窩囊的、沒有多大出息的人。對刑庭的這種狀況,大家其實都很清楚,只是心照不宣而已。連胡家輝自己也承認,刑庭現在在法院確實是越來越得不到應有的重視了,沒人找沒人理的,那些剛分進來的大學生們都不願意從事刑事審判工作,覺得幹刑事沒前途、沒意思、不風光。雖然領導每逢開會時都要大講特講刑事審判工作如何如何重要,刑庭的政治地位如何如何高,但也只是嘴裡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