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的話。這樣又過了一個來月,董令矩知道好友心裡牽掛著家人,就勸他說:“我們遭逢亂世,到哪裡不是做百姓?你把家搬過來,就在此過平安日子吧。”宋千敏思慮再三,覺得在目前情勢下只能如此,就答應了。董令矩馬上安排精幹的家人,帶上宋千敏的親筆信,悄悄去了宋千敏家鄉,不聲不響地將宋千敏一家人都接到了豐縣。
在宋家人來之前,董令矩已經在自己家的西花園為他們蓋好了幾間精舍,兩家只相隔一箭之地。從此,兩家人猶如一家人,親親熱熱地常相往來。兩個老朋友哪天不碰碰面,心裡便七上八下地不好受。
一文錢契約
一晃又過了幾年,到了中秋節,兩家人照例又在一起吃賞月酒。酒過三巡,董令矩看看宋千敏的滿頭白髮,說:“老兄弟呀,我今天要做一件對不起你的事了。”宋千敏說:“你這老頭子又想出什麼鬼點子來?快說吧。”董令矩笑笑,說:“你佔著我家的地,住著我家的房子,老是沒個說法,這可不好。我想趁現在這個當口,把這塊地和房子一起賣給你。”
宋千敏聽了,明白董令矩是在為兩家的將來著想。現在他們都健在自然沒話說,下面一兩代的後人估計也不會有閒隙,但再往後就難說了。他這是要立字為據,不讓兩家的後人今後生隔閡矛盾,不領這個情,反倒對不起老友這一片熱心,就說:“好,老頭子你出個價吧。”董令矩伸出一根指頭,對著宋千敏搖了一搖,宋千敏知道董令矩不會多要,便說:“十兩銀子?好,成交。”董令矩搖搖頭,又晃晃那根指頭。宋千敏說:“你這老頭子可真能敲竹槓,那就一百兩吧。”董令矩又搖搖頭,打懷裡掏出一紙契約來,宋千敏接過一看,上面寫著“房、地價共計制錢一文”,便說:“老頭子你小瞧人啊?我宋家雖然窮,一百兩銀子我還是出得起的,為什麼只要一文錢?”董令矩道:“我當然知道你出得起一百兩銀子,可我就是隻要這一文錢。錢少,情才厚!才能讓子孫後代都記住我們的情誼!”
宋千敏從懷裡掏出一文制錢,從老友手中接過房地產契約,兩個白髮蒼蒼的老人認認真真地在上面簽上字畫好押。從此,董家的西花園和裡面的幾間精舍都成了宋家的家業。
幾百年過去了,董宋兩家人已繁衍為緊緊相鄰的董宋兩個村子,但那份一文錢的契約,一直被兩家的後人仔細地儲存著。他們和睦相處,從沒為任何事情紅過臉,仍然好得像一家人。
《2006年12月下》精選
海外故事·不死的慈善家
作者: 曲凡傑
阿拉爾是中東某國一個偏遠小城的名人。奇怪的是,在這個盜匪多如牛毛的地方,幾十年來他都安然無恙。
阿拉爾的老僕人心裡明白,這事兒一點兒也不奇怪。阿拉爾是一個三流的小說家,更是一個慈善家。他那為數不多的稿酬,全部捐給了苦難的人們。在這個戰爭不斷、極度貧苦的地方,像阿拉爾這樣的人實在不多,人們擁戴還來不及哩,誰還忍心對他下手?老僕人就是懷著極度的崇拜之情,自願作了阿拉爾的僕人。當然,他也因此免於挨餓受凍。
但是,幾乎是一夜之間,阿拉爾成了盜匪關注的目標。原來阿拉爾喜歡買體育彩票,每週去鄰國一次,每次只買一張。每次他都渴望真主保佑,中個大獎,以便救助更多的窮人。功夫不負有心人,在他堅持了二十年之後,昨天終於中了一次獎。雖然不是百萬大獎,但那十萬元美金,也足以轟動小城了。
最先盯上阿拉爾的是他的鄰居賽義德。賽義德是個賊,這是人所共知的。只是這裡的賊太多,人們已經熟視無睹,各自看好自己的門戶就是了。這一次,賽義德下手前頗費躊躇。阿拉爾寫作時需要絕對的安靜,因此那房子建得就如同碉堡,四周沒有窗子,只有一道窄窄的門。而守門的老僕人像一條忠實的狗,除非主人吩咐,任何人休想跨進那個碉堡。
不過,沒有什麼事情可以難住賽義德的。他眨了下眼睛,也就想出了主意。冒充阿拉爾,騙過僕人昏花的老眼,闖入碉堡!其實,模仿阿拉爾並不難。在這個男人普遍留須、纏厚重的頭帕、穿寬大半袍的國度裡,惟獨阿拉爾是個例外。他雖然也蓄了滿臉鬍鬚,卻不包頭帕,而是戴一頂寬沿禮帽;不穿半袍,而是披一件黑色的斗篷。賽義德很快把這兩件東西弄到了手,並披掛起來。對著鏡子一照,活脫脫就是阿拉爾!
夜幕降臨以後,賽義德來到阿拉爾的門前,梆梆敲響了門。老僕人開啟窺視孔看了一下,一邊開門一邊問:“先生,你不是出去喝酒嗎?這麼快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