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生,這出戏以武功見長,他怎麼能演這出戏?難道年紀大反倒長功夫啦?看不透!”
看到譚鑫培要演《豬八戒盜魂鈴》的訊息,不少人為譚老闆捏了一把汗。一位名演員孫菊仙勸潭老闆武戲文唱,有些動作可以簡化,只要說得過去就行。譚老闆認為孫菊仙說得有理,在開演後,有些應該驚險的地方,只是象徵性地應付一下。有的觀眾認為譚老闆年事已高,不予計較;可是有一位姓李的四川人,當場就喝了一聲倒彩。這個倒彩,給譚鑫培來個下不來臺,為新新舞臺添了亂。臺下紛紛揚揚,臺上草草收場。黃楚九在新新舞臺養著六七個打手,把喝倒彩者拖進劇場後臺,重重地打了一頓。他們不是出於愛護藝人,而是因為喝倒彩者衝了黃老闆的財氣。
落幕之後,有些觀眾打抱不平,擁到後臺,要求釋放喝倒彩的觀眾。雙方僵持不下,最後黃楚九下令將姓李的商人放走。
黃楚九以為這是件小事,隔夜就完。沒想到,第二天開啟報紙一看,報紙上登載著新新舞臺侮辱觀眾的文章。那位因喝倒彩而被打的商人,也到各報館陳訴當時被打的情景。第三天,又發表數篇文章抨擊新新舞臺,還有著名編劇兼演員鄭正秋也寫文章,支援受辱觀眾上訴公堂。一時間烈焰騰起,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黃楚九沒想到事情鬧到如此地步,不僅劇場生意大受影響,他本人也在上海灘大丟其臉。他覺得這樣鬧下去,影響太大,必須趕快結速這個局面。只得去請上海梨園界聯合會出面調解。調解的結果是黃楚九、譚鑫培聯名登報向李姓觀眾公開致歉,還請在這件事情中起主導作用的鄭正秋到飯店吃飯。黃楚九與鄭正秋本來不相識,初次見面,黃楚九主動承認新新舞臺舉動魯莽的錯誤,請鄭老兄看在譚老闆的薄面上,請手下留情,輿論就此打住。鄭正秋見鼎鼎大名的黃楚九居然能認輸服理,表示將偃旗息鼓,不再參予此事。
飯後,鄭正秋穿起長衫回家。脫長衫時,發覺口袋裡鼓鼓囊囊的,掏出一看,原來是一包鈔票。鄭正秋想,這是在他不注意時,黃楚九派人裝在他口袋裡的。他突然想到黃楚九的錢,不可以隨便花,否則要吃大虧,便立即派人將錢退了回去。
原來,報上登載過黃楚九用錢宰人的一段劣跡。
有一位文人,在小報上挖苦黃楚九。黃楚九並不硬幹,相反,卻邀請此公到“一家春”菜館吃西餐。並說道:
“我黃某在上海灘,是個商人,在賺錢的過程中,肯定有失檢點的地方,請先生多多幫忙,多多關照。”說著摸出一大卷鈔票,“區區小禮,不成敬意,務請先生笑納,否則就是看不起黃某,等於打我的耳光。”那文人見他誠心實意,自己也見錢眼開,便收下黃楚九的錢。
飯後,那文人離座告辭。黃楚九握手告別,並說道:
“鄙人還要結帳,請先生先走一步,恕不遠送。”
那文人酒足飯飽,揣著厚厚一疊鈔票,興沖沖走出“一家春”餐館,沒走多遠,就被兩個巡捕截住搜身,搜出一卷鈔票。經過仔細翻看,有幾張鈔票上,蓋著黃楚九的印章。巡捕大喝一聲道:
“青天白日竟敢敲黃老闆的竹槓!”不容分說,便將此人捉到巡捕房,教訓一番。不但被打得鼻青臉腫,還退回了鈔票。此文人遭此羞辱,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黃楚九約此人吃飯,原來是事先曾和巡捕房下好了圈套,使此人大上其當。他在巡捕房牢獄中嚐了一天一夜的鐵窗風味,第二天上堂被審,被判永遠逐出租界。此事在報上一披露,此文人身敗名裂,為人所不齒,在社會難以立足,只好隱歸原籍。
這就是鄭正秋急於退回黃楚九鈔票的原因。黃給鄭鈔票是否是要暗算他不得而知,但鄭正秋自黃楚九當面認錯之後,尤其是考慮到譚鑫培的面子,便不再在報上寫文章,別人也不再提及此事。新新舞臺辱客事件,就此平息。
這場事件,應該說主要責任在黃楚九,沒有幫助譚鑫培打通關節的是他,硬要改戲碼的是他,打手們動手打人時他也在場,所以事情鬧得越來越大,他不能辭其咎。最使人惋惜的是,此事累及一代宗師譚鑫培。他曾三次到過上海,頭兩次都很風光,第三次在他六十五歲,藝術上達到鼎盛時期,竟栽在黃楚九手裡。這是藝人受資本家和社會惡勢力欺凌的例證。當時這樣的事例還有不少。後來,黃楚九與黃金榮聯手經營大世界,幹過不少這樣的事。
“大世界”稱雄上海
有關文章這樣記述過‘大世界”的緣起。
一九一三年,筆名為“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