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於戰亂時期,郭琳爽尚未忘卻扶植民族工商業、提倡國貨的宏願,有的遷進“租界”的工廠,缺少裝置和資金,郭琳爽仍然給予大力幫助,還有些亭子間的工廠,裝置簡陋,但技術尚比較先進,能生產出一些比較好的商品。郭琳爽責成進貨部長,去考察一下這些商品的質量情況,如果質量上沒問題,可以進他們的貨。進貨部長經過認真考察,發現一批小廠的產品質量很好,甚至可以代替一些洋貨。如,健美襪廠生產的絲夾紗和真絲長統絲襪,質量上乘,完全可以代替洋貨凱旋牌舞襪;恆泰裝橫用品廠生產的各色窗簾布,質優價廉,超過洋貨;中興化妝品廠生產的髮蠟、冷霜、香水、唇膏、胭脂等全套化妝品,可以代替洋貨,進入優質行列。還有羊毛衫、棉毛衫、保暖壺、鋼精鍋、電吹風、絨獸玩具、各式檯燈、吊燈、落地燈等等,一大批商品,質量都很好,獲得消費者的好評和信任。
孤島經濟的畸形繁榮,也給永安公司帶來了好處,營業額大幅度上升。一九三八年為百分之百,一九三九年上升為百分之一百七十四,一九四0年則為百分之三百三十五,一九四一年更達到百分之六百六。也就是說,永安公司的營業額一九四一年比一九三八年增長了五倍半,利潤上升了十二倍。
上海“租界”的生意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生意也是實在難做。“租界”裡漢奸、特務、地痞、流氓,到處橫行霸道,永安公司也深受其害。據有關文章記載,有這樣一件事,足可說明當時社會敲詐勒索之風颳到什麼程度。
一天,公司來了位穿著打扮入時的中年顧客,走到櫃檯前說道:
“給我來十瓶三星白蘭地。”
公司內高階洋酒存貨不多,售貨員對一下子要買十瓶洋酒的顧客回答道:
“先生,目前處於非常時期,存貨不多,公司規定,每位只限買二瓶。”
“好呀!”只見他兩眼一瞪,說道:“對我也一樣嗎?”
“先生。”售貨員並未生氣,仍和氣地說:“這要請你諒解。”
“好!不賣,你等著!”顧客氣哼哼地轉身揚長而去。
片刻,三輛大卡車滿載了人,開到永安公司門前,從車上跳下二百多人,有歪戴帽的,叼菸捲的,唱小曲的,一齊擁到櫃檯前,要買香菸,售貨員緊急報告總經理室,總經理派出接待部人員出來迎接。好說歹說,白送了一些香菸和洋酒,這些人才樂呵呵上了卡車飛馳而去。
這一次的敲詐只是一個開頭,接著穿著日本軍服的漢奸,戴著墨鏡的特務,接連不斷地到永安公司來,不是缺少路費,就是沒有錢喝酒。接待部只好拿出錢來奉送,以求消災免禍。郭琳爽看到這種情形十分焦急,原來的靠山英國佬沒有了,而下一步又該朝哪裡走呢?當前時局變幻莫測,租界環境危機四伏,應當為上海永安公司今後的命運好好想一想了。郭琳爽找到他的堂弟郭棣活,和他商議一番。
郭棣活是郭氏兄弟中老四郭葵之子,嶺南大學畢業後,郭樂把他送到美國麻省紐畢弗學院留學,專攻紡織工程,第一學年,考試全班第一,獲得學院獎給的一枚金質獎章。一九二七年在學院畢業,考試又名列全院第一,榮獲美國棉紡同業組織授予的一塊獎牌。回國後,到上海永安紡織公司擔任工程師,隨後升任副經理、副總經理,郭樂把上海永安紡織工業的重擔交給了他。郭琳爽和郭棣活,同在上海,經常見面,有什麼大事總要商議之後再行定奪。
郭琳爽將永安公司在上海的處境談了一遍,向郭棣活問道:
“英國撤消註冊之後,我們是否應該尋求一個新的保護國?”
“按道理應該儘快尋求,不然的話,在‘租界’裡,一天也得不到安寧。”郭棣活回答。
“從當前時局來看,哪一國比較合適?”郭琳爽問道。
“當然是美國了。”郭棣活答道。
“是的,我同意你的看法。”郭琳爽說道:“從各方面的訊息資料來看,當今世界也只有美國還儲存雄厚的實力,足以與小日本抗衡,日本鬼子對很多國家都氣焰萬丈,不可一世,對美國還不敢為所欲為,不得不有所顧忌。”
“說得對,憑我的感覺,今後要懲罰小日本,非得美國出商不可。”郭棣活說道。
“那麼,我們的公司能不能取得美國的註冊?”郭琳爽問道。
“可以呀!應當是一個上策。”
“有什麼門路沒有?”
“上海的慎昌洋行,老闆是美國人,洋行曾經在美國註冊,我和其老闆吉利蘭在美國讀書時就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