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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寸”!”

劉鴻生點頭讚許地說:

“好,你明白了就好!”

這也正是劉鴻生安排其有心計的堂侄在碼頭上管理業務的深意,這層深意也表現在七年後對留英回國的這個四兒子劉念智的安排上。

劉念智歸國幾個月後,即一九三六的一個晚上,在父子交談中,劉鴻生問起幾個月來兒子對企業的感覺。劉念智回說“很好”,接著,便很有分寸地說:

“只不過只不過人們對華太師頗有微詞。”

他深知華潤泉是父親的智囊,關係至密。所以不敢說得太過冒昧。

劉鴻生聽了,笑著鼓勵兒子說:

“說嘛,都有些什麼說法?”

劉念智這才大膽地說:

“人們說您給他的權力太大,他又很不自量,竟利用您給他的大權培植他的私人勢力,近年來尤甚!又去與謝培德這壞人勾結。人們都擔心有朝一日尾大難掉,客大欺主,兩人合起來找您的麻煩。”

劉鴻生聽了,敞聲地哈哈暢笑,笑了一陣後,對兒子說:

“好,好哇!人們,甚至連回來才幾個月的你都看出了這個問題,那麼這個問題就不成其問題了!隱蔽著是危險的,暴露了出來,人們都清楚了,自然也就好解決了!”

說著,又轉凝重地道:

“辦事業是離不開用人的,用不到人才或用不好人,必將無成。孟嘗君不棄雞鳴狗盜之徒,得以脫險;寬待一貧如洗、自稱一無所能的馮援,得以高枕無憂;平原君不卑視默默無聞的毛遂才獲得了與楚合縱,這都是明例。咱們不敢以古賢人自況,可古賢人的成功之道則必須借鑑哪!用人而又厚酬、寬和,因可得人用,可時間是可愛的,也是可怕的,日久難免生變。何況,人各不同,又無一完美。興漢三傑該是了不得的人才吧?可張良博浪一椎雖可稱猛,未免失於匹夫之勇;韓信貪下齊之功,致真正說降三齊的酈生於死,跡於貪狠;肖何引韓信入未央致死,於人實有不義之嫌。這些大才尚且如此,何況世人?你要記住,我本著這個認識,總結了我用人之道的另一個要訣。”

說著,加重了語氣:

“既要用人不疑,又要不可不防。這‘防’是從正面著眼的,即欲長期共事,必須不但深知其長亦當熟知其短,以便相應地採取措施,華太師長處突出、但亦隱著貪心與過於自信兩大短處,如今自以為功勞太大,又長時間處於優越地位,掌管起了我劉氏企業的一些要權,他魔鬼的一面就膨脹了,甚至失去了他一向貪而不露的風度。這是個諸葛亮式的能人,只是卻欠缺諸葛亮的自知之明罷了。”

這個評語下得甚當,近於陳雲對這個“頭戴瓜皮小帽手拿水菸袋”的華師爺的斷語。

劉鴻生喝了一口茶,又繼續說道:

“有些人把華太師比做諸葛亮,因而也把我比做劉玄德,古人我不敢比,但有一條:劉玄德做得了人主卻做不得軍師;反之,諸葛亮是個少有的超眾出群的軍師,卻做不得人主。這正如劉邦之與興漢三傑。劉邦統一中國,即位後慶功,群臣爭相歌功頌德,劉邦皆不以為業然,但他本人卻深知一個根本之點,即比起三傑的獨特的本事他皆不如,然而他能駕馭使用他們,這就是他成功的要訣。駕馭,而且長期駕馭人才是個很難很難的事。韓信攻下三齊,自請假王,劉邦初聽時很生氣,還不禁罵了出來,可是在張良的提示下,他想通了,此刻只有籠絡,所以他立刻轉怒為喜,說:‘既是封王,何用假?就實封了吧!’可他後來有了適當的機會,就把這個居功自傲的韓信殺了。無論如何,劉邦還是駕馭了三傑,始終為他效力,不力時也有應付他們的手段。我不比劉邦,絕不因懷疑殺人,也絕非斤斤計較者。華潤泉也好,謝培德也罷,因為他們都立下過汗馬功勞,只要他們不越分寸,我是絕不計較的,可我也有足夠把握的一點,那就是我對他們熟悉,熟悉他們的過去,更熟悉他們的現在,就算他們真是魔鬼,我憑了這個熟悉足有信心駕馭他們,除了家人之外,我都有充分準備與佈置。而且你也會發現,華、謝之間有利害一致處,更多的則是利害衝突處,我會很好處置的,既利用他們的一致處,又利用他們的衝突處,令他們不得聯手為害於我,卻依附於我!”

果然,沒過多久,劉鴻生就用他的新從美國留學回來的長子劉念仁接過了華潤泉總管家的職務,只體面地保留了華潤泉水泥公司與華東煤礦的總經理的職務。這一取代,尚是由謝培德“舉薦”、華潤泉“提議”完成的,劉鴻生的心機實是非同凡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