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不能上去看看?”
“當然可以。”江薇把兩枚鑰匙遞給他,“一單元三樓十七號,進門後再開左邊的屋門,右門已經租出去了。”
宋一坤去看房子,但很快就回來了,顯然並沒有細看。
“可以嗎?”夏英傑問著,其實已經看出答案了。
宋一坤把鑰匙還給江薇,然後問夏英傑:“在玉南實際上是我服從了你,本著平等的原則,這次是不是該輪到我坐莊了?”
夏英傑溫和地說:“玉南是特殊情況,以後不會再發生了。”
“那就好。”宋一坤心裡有底了,摸出一支菸點上,不慌不忙地抽了一口,然後對江薇說:
“江小姐,阿杰的思路事出有因,但不符合總體規劃,海口作為逃難的過渡是不可以打持久戰的,最多給她一年,基於這種考慮,我談幾點。一、我們是落荒而來,應該夾著尾巴做人,晚飯的場合不適合我們,所以你的盛情我們心領了。二。阿杰身上有傷需要休養,以後得集中精力寫一本書,所以不能出去工作,請你替我們向劉經理表示歉意。三、這間房子臨馬路,噪音大灰塵多,空間和設施都不理想,連起碼的通訊條件都沒有,這種環境既不能適應阿杰寫作,也不能用來接待客人,所以不能租用。四、海口只有三樣東西對阿杰具有實際意義,戶口、時間和寫作環境。現在的問題是,怎樣最有效地使用資金,降低過渡代價。
我不知道阿杰在你這裡能有多少面子,也不知道你的實際承受能力,對於你的幫助我們表示感謝,失禮之處也請你原諒,但彼此直言是有必要的。”
夏英傑有些緊張,擔心話說得太重了,很想婉轉地解釋幾句,但因她對宋一坤的安排一無所知,所以也不敢貿然插言。
宋一坤自有他的考慮:如果江薇只是提供這種幫助則沒有本質上的意義;如果他的要求超出了江薇的承受能力則不必強人所難。他給了夏英傑一次表現機會,也看到了她敢於艱苦創業的精神,但他是男人,他有責任維護她的形象和自尊,更得為她的前程考慮,他自信還有這個能力。
江薇愣住了,她不知道夏英傑有傷,更沒想到兩個同路人竟有這麼大的思路差距。此刻她顧不上其它,忙問:
“阿杰有傷怎麼不早說?發生了什麼事?”
夏英傑平靜地說:“私奔嘛,總得脅迫一下老爹,沒事了。”
江薇不容爭辯,硬是把夏英傑扶進車裡坐下。她後悔自己不該在情況不明時就貿然行動,也在心裡責怪夏英傑。本來,以夏英傑的美貌、資歷和才學突然帶個男人落魄到這種地步,這使她一直困惑不解,到了這會兒才似乎找到了一點答案,儘管她還需要了解內情,但是有一點已經可以肯定了:他們根本不是普通意義上的闖海南,而是臨時過渡。她從宋一坤的沉默裡,從他講話的言辭。層次和語氣裡都感到了一種運籌帷幄的自信,那是習慣了支配和獨立的語言。
她站在夏英傑身旁,手扶著敞開的車門說:“宋先生,我和阿杰同窗四年,她是衝著我才來海南的,這個東家我是坐定了。
如果你們不考慮工作和交通,那問題就簡單了。請上車吧。”
車子啟動後,夏英傑對江薇歉意地說:“對不起,讓你白忙了一場,我不是有意的。”
“我無所謂。”江薇笑著說,‘今天我也算開了眼界,都到私奔的情分了還各搞一套,少見。我猜宋先生也被你脅迫了。”
夏英傑得意地笑笑。
轎車出了市區沿外環路行駛,沿途風光秀麗,到處都洋溢著南國特有的韻味。漸漸地,轎車駛進一片住宅小區,一幢幢樓房整齊排列。周圍是農田和一批正在施工的建築,不遠處是大海,隱約可以聽到海浪拍打礁石的響聲。
江薇把車停在一幢樓前說:“搬行李吧,四樓。我感覺你們可能會滿意,就是交通條件差了點,步行十幾分鍾才有一個汽車站牌,搭車到市區得半個多小時,因為這個小區沒有全部竣工。不過生活沒問題,附近有一個小菜場。”
江薇抱著衣物,宋一坤提著兩隻箱子一起上樓來。
這是一套兩室一廳的住房,約六十多平方米,沒有裝修但很整潔。客廳裡有一臺十二英時的黑白電視機和一套桌椅,臥室裡有一張大床和衣櫃,另一個房間靠牆立著兩個擺滿書籍的簡易書櫃,寫字檯上放著一部電話,廚房裡有一臺小冰箱。或許是因為熱帶氣候的緣故,這裡惟一值錢的東西是一臺一拖二分體式空調,分別安裝在客廳和臥室。由於傢俱不多,整個房子都顯得格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