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我們的活路之前,我想聽聽你對子云的後事有什麼建議。子云這一死肯定使玉南又成了是非之地,肯定有人希望我們出現。
從時間和地理上看,我們反應迅速可能會節外生枝。”
“感情厚重並不意味著感情用事。”夏英傑說,“子云不是平庸之輩,他對我們的期望是在更高的層次上,我們已經做到了,他可以瞑目了。至於整理、出版他的作品,那只是個時間問題。
我的意見,這事先不要告訴一坤,並且在大局沒有穩定以前你們誰都不能去玉南,必須先顧活人。”
葉紅軍點點頭。他曾擔心夏英傑對方子云的後事問題有看法,對保持沉默不能理解。現在看來這種擔心是多餘的,夏英傑並沒有因為情緒波動而失去理智。於是他說:“那麼,現在只講一件事了,活命。江州工程是壓倒一切的議題,而六百萬元啟動資金是活命的關鍵。六百萬元,這個數字太可怕了。”
憑心說,夏英傑根本沒有認真地考慮過這個問題,也顧不上考慮,定下神之後她才感到形勢有多麼嚴峻。她想了一會兒,試探著說:“這樣大的資金,在一坤的朋友裡恐怕只有周立光能夠辦到,而且一坤在他面前也有一定信譽。如果讓一坤出面找周立光,我看不是沒有一點希望。”
“我知道你會提周立光。”葉紅軍搖搖頭否定了這個建議,並且向她解釋道:“有一個原則,一坤只能在拿到皮革廠產權之後才能與周立光聯絡。周立光的資金必須是合理合法地支出,他受鄉鎮企業局的監督和其他股東的制約,他個人無權將六百萬元巨資不明不白地借給別人,即使他想做也做不到。如果一坤在沒有取得產權的情況下讓周立光的資金介人,然後再把產權賣給周立光,這就有可能被視為欺詐,反而引火燒身害了自己。”
“那麼,能不能再利用一次高天海呢?”夏英傑問。
“不行。”葉紅軍再次否定道,“高天海個人拿不出六百萬,
而鐵鷹集團也沒有正當理由出資,搞不好,連文稿競價也會引起懷疑。一旦引發司法部門的興趣,後果不堪設想,所以這根神經碰不得。從一坤的性格來說,高天海已經幫忙了,再去麻煩人家不夠君子之風,一坤不會同意。”
夏英傑沉默了一會兒,問道:“這麼說,一坤死定了?”
“下這樣的結論為時尚早。”葉紅軍說,“我之所以找你商量,就是因為我心裡很矛盾,我對我的建議所造成的後果無法估計,也無法負責任。”
夏英傑說:“婁子是我捅的,責任當然由我負,要跳樓我和一坤一起跳。眼下已經在死路上了,哪怕有一線生機也得試試。
有什麼建議你只管說,沒人要你負責任。”
對於葉紅軍而言,這一步已經邁出去,再回頭已不可能。但就這樣原封不動地把殘局推給宋一坤,他做不出來,至少他得讓宋一坤知道,他曾為扭轉局面做出了最大的努力。他說:“銀行並不是惟一的貸款機構,經濟擔保也不是惟一的貸款方式,在商業行為裡,風險是最基本的因素之一,無論好人與壞人都適用這條法則。按照一般的規律,風險越大回報越高,於是就貸款而言,自古便有了超越法定規則之外的民間貸款方式,就是人們常講的高利貸。這個圈子有它自身的遊戲規則,一種很殘酷的規則,因為法律不足以維護放貸者的權益。”
“高利貸?”夏英傑自語了一句,腦海裡掠過一股陰沉的意念。在她童年的記憶裡,這個詞常常與舊社會聯絡在一起,與電影裡的地主惡霸聯絡在一起。而現在,高利貸近似黑社會的同義詞。
“在羅馬華僑的幫會里借貸?”夏英傑問。
“那就離死更近了。”葉紅軍搖搖頭,“你記住,如果你在羅馬被人出賣的話,那個出賣你的人一定是你身邊的中國人。再者,他們誰也無力一下子拿出六百萬元,即使他真的想幫助你。”
夏英傑已經明白了,她想了一會兒,問道:“無擔保借貸,放貸一方怎麼能相信我們的還貸保證呢?總是有點規則吧?”
“我們這種情況,對方可以參考兩點做出判斷。”葉紅軍說:
“第一,對你的計劃進行可信性論證,包括調查、取證,確信能夠賺到錢。第二,看你的腦袋是不是值錢的那一類,指你的社會階層、地位、前途。”
“你是說,把一坤的整個計劃全盤托出?”
“只能這樣。”葉紅軍解釋道:“對於放貸者來說,你犯罪與否無關緊要,但是你與他們的合作必須是合法的。這就像你去商店買東西,店家給你提供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