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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還沒來得及看,用手一摸,額頭上的青筋馬上鼓鼓地跳了起來。

最後一張紅中!我當時就僵在了那兒,一身都是汗,邱大嘴說你怎麼了?是不是病了?我搖搖頭,看看對面的佳佳,她正對著我甜膩膩地笑,我也咧咧嘴,突然把心一橫,想去他媽的,反正是邱大嘴的案子,跟我有什麼關係?大不了老子不幹律師了。想到這裡,我長出一口氣,一把將牌推倒,對他們三個人說:“不用打了,給錢吧。風一色碰碰胡,莊家海底撈月,每人51200。”

(二)

我們所叫“聯通律師事務所”,聽著好像收電話費的,其實跟聯通公司一點關係都沒有。所裡有9個合夥人,用通俗的話講,就是有9個老闆,我是9分之1。律師這行當就是這樣,混夠年頭,有足夠案源了,就可以當老闆,否則要麼當學徒,拿微薄的薪水;要麼當個體戶,忍氣吞聲受老闆的剝削。

邱大嘴也是合夥人,他跟我不同,我是正規法律院校畢業,他只是個退伍兵。十幾年前的律考不像現在這麼難,他看了幾個月的律考教材,稀裡糊塗就考上了,然後足足辦了六年刑事案件。在中國的律師行當裡,沒幾個人願意接刑案,除非後臺特別硬,心特別黑。第一刑事訴訟的程式太麻煩,公安局、看守所、檢察院、法院,每一個衙門都得磕頭燒香,是人不是人都敢訓你,自尊心受不了。97年以後說是可以“提前介入”,就是在提起公訴前參與案件,可這個提前介入,不光聽著色情,實質也像姦淫幼女,要介入呢,挺費勁;介入了呢,又不容易抽出來。再則刑案的水太深了,一不留神就要翻船,我們所的顧琛就是這麼栽的。其實刑案就一個宗旨,俗稱“撈人”或者“撈命”,能把實刑辦成緩刑,五年辦成三年,都算成功,最厲害的是把死刑立即執行改成死緩,這種事沒幾個辦得到。顧琛就是拿了三百萬,幫一個金融大老闆撈命,上下四處打點,不知道哪一竿子捅漏了,不僅金融家的命沒撈著,連自己都搭進去了,現在還在號裡啃窩窩頭。邱大嘴算是幸運的,辦了六年刑案沒出什麼事,不過膽子越來越小,最後乾脆棄刑從經,專門跟我搶生意。

15萬拿到手,我和邱大嘴就徹底鬧翻了,第二天剛到所裡,他惡狠狠地罵我:“你媽的,沒見過錢啊?!”說的時候張牙舞爪的,看樣子很想揍我,當時所裡至少也有十幾個律師,我笑嘻嘻的,指著自己的太陽穴鼓勵他:“來啊,往這兒打,一下10萬。”邱大嘴舞了半天,知道後果嚴重,最後重重地呸了一口,說操你媽,你給我等著!說完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把門摔得山響。

想想那天的牌局,最多也就三個小時,三小時裡姓李的一直在贏,但我一把就把他打空了。法官打業務麻將一般不用帶多少錢,他把贏的、口袋裡的全翻出來,也不過13000多,當時臉漲得通紅,說魏律師,我就這麼多了,剩下的改天給你行不行?要不然,我給你打個欠條?這話裡的威脅意味就濃了,我也知道正確的做法是什麼,下策是說“算了,娛樂為主嘛”,他估計也會一笑了之;上策是說自己偷牌,反正要黃莊了,偷張牌開個玩笑。不過美女當前,這上下兩策都有裝慫的嫌疑。再說15萬也不是小數目,是兔子不是兔子先別在腰裡再說,我就不信這姓李的能把我吃了。當下點點頭,說欠條就不用打了,賭債嘛,在法律上是自然之債,不還也沒關係,我又不是黑社會。邱大嘴怒不可遏,說你媽*魏達,你什麼意思?我說還有什麼意思,胡了牌要錢唄,這還不天經地義啊?他一把揪住了我的領帶,正要動手,被劉老闆一手拉住,說起來到底是老闆,有涵養,有氣度,臉上一點怒氣沒有,他拿起那一萬三塞給李法官,笑眯眯地問我:“魏律師,小意思,十幾萬嘛,我給了,支票你收不收?”我心想諒他也不敢開假支票,咬著牙點了點頭,劉老闆慢吞吞地開啟包,拿出支票薄,一筆一畫地填起數字來。包間裡寂靜無聲,李法官臉色蒼白,一直仰面看天,邱大嘴滿面漲紅,對我怒目而視,我點上一支軟中華,對驚慌不定的佳佳飛個媚眼,想他媽的,以後中院的案子我還怎麼接啊?

中國的訴訟程式比較複雜,先交錢立案,然後把案子分到歸口的業務庭,由庭長指定法官審理。這兩年法院系統改革,搞什麼“電腦排位”,由電腦隨機指定主審法官,聽起來挺先進,其實電腦也是人操縱的。這中間的貓膩就多了,同樣的案子,張三審是一個結果,李四審又是一個結果,所以每個律師都要找熟人。找了人不一定贏,不找人就死定了。我在中院也打過幾回官司,有兩個相熟的法官,但像現在這種情況,誰也幫不上忙,只要是我的案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