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對!我的眼睛已經能看見東西了,無論什麼地方我都能去呀!〃
〃說說倒是容易,但是,說不定會要丟下媽媽的喲!〃
〃你說什麼?〃
初枝的臉上出現一種莫名其妙的表情。
〃可是,要是你媽媽不同意呢?〃
聽正春這樣一說,初枝彷彿第一次撞到了什麼東西上,幾乎要哭出來,但突然間又拼命地搖了搖頭。
〃不會的,那是絕對不會的!〃
一種發自內心的呼喊,那聲音使正春不能不相信。他想,剛才兩個人出來散步,也是阿島同意的,上次她的話,說不定只是一種謙辭。
〃如果那樣,初枝也好好求求媽媽吧!〃
〃怎樣求呀?〃
〃就說要和我結婚不答應就去死,能說嗎?〃
〃哎喲!結婚?〃
初枝用顫抖的聲音嘟噥著,臉色蒼白。眼睛鼻子全離了位,一副死人的模樣。正春見狀,不由得結結巴巴地申斥道:
〃可是,可是,初枝,你原來是怎麼想的?〃
初枝緊閉雙唇,低下頭來,身體似乎一下子縮小了,那樣子顯得很可愛。她的心在怦怦地跳,一股暖流染紅了她的臉頰直到脖子。
〃原來初枝就沒有這種想法麼?〃
〃我什麼也沒說呀!〃
〃啊?〃
初枝像個大人似的直截了當地說。
〃幸福不幸福,未來的事情怎麼會知道。〃
〃不,我真的很幸福!〃
初枝斬釘截鐵地說。
當初枝回到病房時,有田來了,正在同母親談話。
六
初枝通體發光似的,孩子般歡蹦亂跳地回到了病房。
她樂得手舞足蹈,在昔日盲女的腳步里居然表現出喜悅,這實在是有生以來的第一次。
當她突然開門進來時,給人的印象,完全是一個視力正常,而且心情也十分輕鬆的少女。
走出去時還是腳步蹣跚,這該是多麼巨大的變化啊!她好像獲得了一次新的生命。
〃媽媽!剛才正春帶我到電車道那邊去了!〃
她紅著臉,躲避著母親的目光,而她自己卻彷彿沒有注意到。
不消說阿島立即便識破了,肯定同正春之間又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她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
〃多讓您費心了!〃
初枝也大大方方地同有田寒暄後,便動手為正春疊斗篷,整理帽子。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做這些事,她高高興興地忙著。
阿島吃驚了,這孩子一旦復明了,居然變成這樣。想著想著就要笑,可心裡卻是一陣隱痛。
初枝忘記了自己為眾目所視,竟然袒露無遺地表明自己已經屬於正春。疊斗篷時手的姿勢,也飽含著愛情,而她自己卻彷彿並沒有意識到。
接著,她就在斗篷旁拘謹地坐下了。
〃喏,小姐也同有田先生一起來了,她說順便到高濱大夫那兒去一下。〃
阿島說。
〃唷,真高興!〃
〃小姐可為你操了不少心啊!〃
阿島彷彿是在抑制著初枝飄飄然的情緒。
〃初枝過去是因為眼睛不好,所以什麼都不懂吧。小姐說,能不能暫時留在東京,學習點知識。〃
〃好的,我真希望學習。〃
〃哪有那麼簡單,你又不能再去上學。〃
〃請正春教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