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帶兵入京,對褚太后說,因為皇帝有痿疾,要廢掉皇帝。
太后大驚:“不會吧,那為什麼有田氏和孟氏為皇帝生有三男?”
桓溫假裝吃驚道:“您沒聽說麼?現在朝野都知道,這三個孩子是皇上的寵臣相龍、計好、朱靈寶等所生。此三臣經常和皇上在一起,甚至夜不出宮,這事很有可能。”
太后被桓溫也給弄懵了,遂道:“那就憑你處置吧。”
桓溫從太后那裡誆到了太后懿旨,遂廢司馬奕為東海王,另立相王司馬昱為帝。朝中百官並非沒有反對的,但桓溫帶兵入朝,殺氣騰騰,哪個敢說半個不字。桓溫廢掉司馬奕後,把田氏、孟氏及其所生的三子殺掉,相龍、計好、朱靈寶也被滿門抄斬。司馬奕被強迫離開都城,遷到吳縣西柴里居住。司馬奕害怕桓溫暗害自己,竟然不敢讓自己的妻妾懷孕,每日只是飲酒睡覺,忍辱求生。
桓溫廢立晉君之後,回到姑孰,把郗超留在京中把持內政。司馬昱被推上皇位後的第二年即病亡,年五十二歲。司馬昱臨終遺詔稱:“大司馬桓溫依周公居攝政事。少子可輔者輔之,如不可,君自取之。”意思是由桓溫來控制朝政,如果桓溫願意,也可以取而代之當皇帝。
司馬昱之所以下這樣的詔書,是怕桓溫將來篡位加害自己的子孫,乾脆從法律的形勢上確定桓溫當皇帝的合法性,這樣桓溫也就用不著加害他們了。但侍中王坦之堅決反對,甚至把司馬昱的遺詔撕得粉碎。
司馬昱嘆口氣道:“天下,本是我祖無意中得來的,你又何必阻止呢?”
王坦之反駁道:“天下是宣帝、元帝的天下,皇上您又憑什麼讓給他人呢?”
在王坦之的堅決要求下,司馬昱又改遺詔為:“家國事一稟大司馬,如諸葛武侯、王丞相故事。”就是說只給予桓溫相當於三國諸葛亮一樣的權力。桓溫並沒有擅斷朝政的權力。
司馬昱死後,朝臣不敢立新皇,要去向桓溫請示。謝安、王彪之、王坦之堅決按照司馬昱的遺詔,擁太子司馬曜即皇帝位。
郗超憑自己在朝中的力量沒辦法阻止三人立新君,於是跑到桓溫那裡告狀說:“本來司馬昱並無此遺詔,您可以趁此機會控制朝政,甚至得到皇位。但這樣的好事全讓謝安、王彪之和王坦之給攪黃了。”
桓溫也非常失望,聽了郗超的話,立刻以覲見新帝的名義,帶大軍去京城。大軍到了京城南十二里地的新亭,然後請謝安和王坦之出城來見,並埋下伏兵,打算一言不合,便把二人殺掉,然後帶兵入京,強行奪權。
謝安、王坦之是司馬昱遺詔中三位顧命大臣中的兩個,如果除掉此二人,或者把此二人爭取過來,桓溫便可在朝中為所欲為。太后及百官包括王坦之都很害怕,只有謝安道:“晉朝的存亡,在此一行。”
謝安和王坦之到了新亭,只見桓溫大軍兵營整肅,殺氣騰騰,隨行人都嚇得臉色蒼白,就連王坦之也很緊張,連手版都拿反了。只有謝安談笑風生,神情輕逸。與桓溫相見之後,謝安笑道:“我聽說如果諸侯有道,則四鄰都是可以幫你防守的朋友,你又何必在牆後面藏這麼多士兵呢?”
桓溫十分尷尬,立刻撤去所有伏兵。謝安先把桓溫大大地吹捧了一頓,稱:“別說是武侯諸葛亮、丞相王導,就是歷史上的伊尹、周公在世,也比不上您啊。”幾句話拍得桓溫很是舒服,然後兩個人就司馬昱的諡號、廟號,祭拜陵寢的日期等事進行了商量。
桓溫遂和氣地進入建康,處理司馬昱的喪事,扶立新君。桓溫忽生大病,一連十數日臥床難起,病好後,卻不離開京城,而且向謝安和王坦之提出一個要求:要九錫之禮。
九錫是九種禮器,是天子賜給諸侯、大臣有殊勳者的九種器用之物,是最高禮遇的表示。在桓溫以前的封建王朝中,只有王莽、曹操、司馬昭和孫權接受過九錫禮,其中王莽、曹操和司馬昭篡位,孫權也稱了皇帝。於是,加九錫成為權臣建立威信,當皇帝的鋪路石。
謝安當即道:“憑您的功勞別說是受封九錫了,就是禪受皇位也未嘗不可!您只管回去,這事包在我的身上。”
桓溫很高興,帶著軍隊離開建康回去了,王坦之則很生氣,責問謝安道:“九錫是異常之禮,一旦相加,則晉室危矣。你怎麼會輕易許諾?”
謝安笑道:“我如果不許給他,他怎肯便離京城?我跟你說實話吧,我略懂醫道,看桓溫病情沉重,這幾天的精神頭是迴光返照。也就是說他活不了幾天啦。不知道他能不能等到加九錫之禮的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