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1部分

兀炕故敲話旆ǎ�故塹夢�歉隹珊薜畝��叻⒊睢�

愁到了無可如何,他抱著那個瓦罐兒自言自語的嘀咕:愛怎樣怎樣,反正這點錢是我的!誰也搶不了去!有這點錢,祥子什麼也不怕!招急了我,我會跺腳一跑,有錢,腿就會活動!

街上越來越熱鬧了,祭灶的糖瓜擺滿了街,走到哪裡也可以聽到“'u糖來,'u糖”的聲音。祥子本來盼著過年,現在可是一點也不起勁,街上越亂,他的心越緊,那可怕的二十七就在眼前了!他的眼陷下去,連臉上那塊疤都有些發暗。拉著車,街上是那麼亂,地上是那麼滑,他得分外的小心。心事和留神兩氣夾攻,他覺得精神不夠用的了,想著這個便忘了那個,時常忽然一驚,身上癢刺刺的象小孩兒在夏天炸了痱子似的。

祭灶那天下午,溜溜的東風帶來一天黑雲。天氣忽然暖了一些。到快掌燈的時候,風更小了些,天上落著稀疏的雪花。賣糖瓜的都著了急,天暖,再加上雪花,大家一勁兒往糖上撒白土子,還怕都粘在一處。雪花落了不多,變成了小雪粒,刷刷的輕響,落白了地。七點以後,鋪戶與人家開始祭灶,香光炮影之中夾著密密的小雪,熱鬧中帶出點陰森的氣象。街上的人都顯出點驚急的樣子,步行的,坐車的,都急於回家祭神,可是地上溼滑,又不敢放開步走。賣糖的小販急於把應節的貨物揺出去,上氣不接下氣的喊叫,聽著怪震心的。

大概有九點鐘了,祥子拉著曹先生由西城回家。過了西單牌樓那一段熱鬧街市,往東入了長安街,人馬漸漸稀少起來。坦平的柏油馬路上鋪著一層薄雪,被街燈照得有點閃眼。偶爾過來輛汽車,燈光遠射,小雪粒在燈光裡帶著點黃亮,象灑著萬顆金砂。快到新華門那一帶,路本來極寬,加上薄雪,更教人眼寬神爽,而且一切都彷彿更嚴肅了些。“長安牌樓”,新華門的門樓,南海的紅牆,都戴上了素冠,配著朱柱紅牆,靜靜的在燈光下展示著故都的尊嚴。此時此地,令人感到北平彷彿並沒有居民,直是一片瓊宮玉宇,只有些老松默默的接著雪花。祥子沒工夫看這些美景,一看眼前的“玉路”,他只想一步便跑到家中;那直,白,冷靜的大路似乎使他的心眼中一直的看到家門。可是他不能快跑,地上的雪雖不厚,但是拿腳,一會兒鞋底上就粘成一厚層;跺下去,一會兒又粘上了。霰粒非常的小,可是沉重有分量,既拿腳,又迷眼,他不能飛快的跑。雪粒打在身上也不容易化,他的衣肩上已積了薄薄的一層,雖然不算什麼,可是溼淥淥的使他覺得彆扭。這一帶沒有什麼鋪戶,可是遠處的炮聲還繼續不斷,時時的在黑空中射起個雙響或五鬼鬧判兒。火花散落,空中越發顯著黑,黑得幾乎可怕。他聽著炮聲,看見空中的火花與黑暗,他想立刻到家。可是他不敢放開了腿,彆扭!

更使他不痛快的是由西城起,他就覺得後面有輛腳踏車兒跟著他。到了西長安街,街上清靜了些,更覺出後面的追隨——車輛軋著薄雪,雖然聲音不大,可是覺得出來。祥子,和別的車伕一樣,最討厭腳踏車。汽車可惡,但是它的聲響大,老遠的便可躲開。腳踏車是見縫子就鑽,而且東搖西擺,看著就眼暈。外帶著還是別出錯兒,出了錯兒總是洋車伕不對,巡警們心中的算盤是無論如何洋車伕總比騎車的好對付,所以先派洋車伕的不是。好幾次,祥子很想抽冷子閘住車,摔後頭這小子一交。但是他不敢,拉車的得到處忍氣。每當要跺一跺鞋底兒的時候,他得喊聲:“閘住!”到了南海前門,街道是那麼寬,那輛腳踏車還緊緊的跟在後面。祥子更上了火,他故意的把車停住了,撢了撢身上的雪。他立住,那輛腳踏車從車旁蹭了過去。車上的人還回頭看了看。祥子故意的磨煩,等腳踏車走出老遠才抄起車把來,罵了句:“討厭!”曹先生的“人道主義”使他不肯安那御風的棉車棚子,就是那帆布車棚也非到趕上大雨不準支上,為是教車伕省點力氣。這點小雪,他以為沒有支起車棚的必要,況且他還貪圖著看看夜間的雪景呢。他也注意到這輛腳踏車,等祥子罵完,他低聲的說,“要是他老跟著,到家門口別停住,上黃化門左先生那裡去;別慌!”

祥子有點慌。他只知道騎腳踏車的討厭,還不曉得其中還有可怕的——既然曹先生都不敢家去,這個傢伙一定來歷不小!他跑了幾十步,便追上了那個人;故意的等著他與曹先生呢。腳踏車把祥子讓過去,祥子看了車上的人一眼。一眼便看明白了,偵緝隊上的。他常在茶館裡碰到隊裡的人,雖然沒說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