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大夫,權衡之下便將他拖回了下榻的客棧。
初見重傷至此的凌風,魏然驚愕萬分,急問緣由。雲劍閣粗粗說了一遍,直問他還有沒有救。巍然眉心緊蹙也無法救治,只得粗粗為他料理了傷勢,等天亮了再請大夫。
“雲姑娘,他一時還不會醒,你先回去休息吧。”魏然見雲劍閣坐在床邊沒有要走的意思便道。
雲劍閣看了看凌風,點點頭,忽然看著魏然驚異道:“雲姑娘?怎麼連你也知道我是女的啦?”
魏然尷尬,碰了碰鼻子,道:“這個”
雲劍閣臉一紅,瞪著凌風道:“一定是他哼,等他好了,看我不打死他!”
魏然借咳嗽掩飾笑意,送她出了門。轉身看凌風憔悴的模樣,他的眉間又籠上一層陰雲。雖然口口聲聲獨善其身,他卻仍去行刺粘罕,一向貪生怕死,他卻為人攬禍上身。這個相識多年的朋友,他是越發明白,卻越發不明白了。
可是無論如何,他是知道他的,膽小,自私,市井,這些缺點他有;豁達,至情,至性,這些他也具備。不完美,這或許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吧。
一大早雲劍閣就揪著大夫直奔凌風房間,那氣勢將魏然也嚇了老大一跳。
凌風的臉白中泛起一陣微青,雙目周圍卻是一陣不自然的潮紅,唇色蒼白,面容枯槁,雲劍閣一見險些以為是殭屍,嚇得捂住了口。大夫上前看了看,眉頭皺了起來,隨即拿出凌風的手腕把了把脈,不過一會就緩緩搖起了頭。
雲劍閣的心驀地一顫,只見大夫一臉惋惜之色,道:“這麼重的傷怎麼不早些請大夫,現在,唉,來不及啦。”
雲劍閣腦子轟地一聲響,怔在了原地,半晌了才一把拉住欲出門的大夫,顫聲道:“你什、什麼意思?”
大夫搖頭,道:“死了。”
雲劍閣呼吸一滯,好似有一道閃電劈入腦中,一片空白。大夫欲拉開她的手卻覺那隻手猶如鋼箍一般,抓得手腕生疼,他不耐煩道:“人都死了,我也沒有起死回生之力啊。姑娘快放開我吧,我還有病人要瞧。”
“不、不會死的”雲劍閣的手更緊,臉色煞白,雙唇微微顫抖,詞不成句:“怎、怎麼會死呢大夫你你再看看他沒有死”
魏然嘆了口氣,上前拉開她:“雲姑娘,你別激動”
雲劍閣一把推開他叱道:“你說他會沒事的,你說過他會沒事的”她抓住魏然肩頭拼命搖:“你不是說過他會沒事的嗎?你怎麼照顧他的他怎麼會死呢?怎麼會死啊”
她撲到床邊,又是探他鼻息又是聽他心跳,果然已是一具死屍,毫無生氣。她重重搖著凌風的身體,已然抑制不住痛哭:“你怎麼會死啊你個龜孫子王八蛋,你怎麼會死啊你不要死啊”她撲在凌風身上嚎啕大哭起來。
魏然雙眉緊皺,面有不忍,送走了大夫便靜靜站在門邊,看著痛哭的雲劍閣和一動不動的凌風,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正午了,魏然端著飯菜再次回來,雲劍閣依舊保持著他上次離開時的姿勢,兩眼呆愣瞧著凌風,面色慘白彷彿大病了一場。魏然往前走了幾步,道:“雲姑娘,先吃點東西吧。”雲劍閣毫無反應,魏然將飯菜放在旁邊,道:“雲姑娘,凌風已經成了這個樣子,你也不要太難過,保重身子才是啊。”
雲劍閣一把將飯菜砸在地上,道:“我不吃,你給我出去都是你害的,是你害了他!”
魏然無奈,道:“雲姑娘,我不管怎樣,你先吃點東西吧。”
雲劍閣瞪著他忽然淚如泉湧,揪著他的衣領使勁搖:“都怪你都怪你,只一個晚上他就死了你沒有照顧好他,是你沒有照顧他你出去”
魏然只得退出門外,看著門轟然關閉,他苦笑著搖了搖頭。
看著凌風毫無人色的臉,雲劍閣想起以往一看到他的嬉皮笑臉就厭惡,此刻卻是再也看不到了,她淚流滿臉,幾乎成了個淚人。如此心痛,她卻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如此傷心,自己到底是從什麼開始,這麼地在意他?
“喂,你醒醒啊我求你了我以後再也不欺負你了”她將凌風僵硬冰涼的手貼在自己臉上,哭得渾身顫抖。
魏然在大堂坐了一天之後,見夜幕降下,便起身上樓,凌風的房門被關得死緊,他敲了敲,無人應。他又敲了敲,裡頭毫無動靜,他心裡一慌,撞門而入,竟見屋內空無一人,連床上的凌風也不知所蹤,只有後窗開啟,外頭是片荒林。他越窗而下,追了出去。
這片林子不大,在四合的暮靄和冷峭的寒風中卻彷彿擴張了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