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當家的危難,岳家寨眾人呼喝去救,猛見一道青灰人影飛掠而至,擋在嶽一江身前,一把捏住洪天豪的手腕。洪天豪只覺腕上如剛箍鐵束一般,心下大凜,左手一掌拍出。青衣人只是左手揚起甩出一物,正落在洪天豪眼前。洪天豪動作一滯,驚愕萬分,自知不敵眼前此人,右手一絞脫出手來,片刻便翻身而去。
一見地上之物,嶽一江哈哈大笑起來。原來那不是別的,正是曹幫幫主曹虎項上人頭一顆。
“停雲,你怎麼來了?”曹虎已死,從今後沒人能與他爭鋒,嶽一江很高興。
俞停雲道:“來幫你除害。怎麼樣,請我去坐坐?”嶽一江大笑著用刀尖子挑過人頭,往後一甩,眾嘍羅歡呼著去接住,正如同孩子收到禮物一般。
“成嵬——成嵬呢?”嶽一江找不見人,又道:“蔣三,帶三百人,給我把曹幫的老窩端了。荀姚金單發,你們兩個收拾死傷的弟兄,把機關都收起來一點痕跡也不準留——還愣著幹什麼快去啊,早完事早回去有酒喝!停雲,走!”嶽一江搭著俞停雲肩頭往寨裡走去。一眾嘍羅也是勾肩搭背鬨笑著,今天的勝利實在不是一點點,足叫他們大宴三日普天同慶了。
宴席上鬧哄哄的都是人,岳家寨人從無地位尊卑之分,只要是肝膽相照的兄弟都可以一起喝酒一起吃肉,一起生一起死。連受傷的楚良也被拽起來,只是沒人敢灌他酒。
俞停雲上好的絲質青袍已灑了酒汙沾了油膩他也不在意,只是總不如那群漢子一樣抓了雞就吃,拎了酒罈就喝,在嶽一江眼中還是文雅得過分了。
“哎,你怎麼突然到我這土匪窩來了,只為了給我曹虎的人頭麼?”嶽一江嚼著雞腿問。
俞停雲喝了口酒道:“確實有正事,不過還是先喝酒。”
嶽一江瞧了他一會,灌下一大口酒,道:“還是先說吧,不然我這酒喝不暢快。”
俞停雲放下酒杯,道:“也罷。一江,外敵如狼似虎,皇上正缺一個大將,你”
嶽一江濃眉一擰立即打斷他:“打住!我就知道你來找我不是國仇就是家恨,整日裡裝模作樣你累不累?”
俞停雲早料到他這態度,緩緩道:“話不能這樣說。一江,我們都是大宋子民,國難當前,誰都有一份責任。”
嶽一江道:“屁個責任!他們當朝把政都不擔這個責任,你?還是等哪天坐上了金鑾殿再操這個心不遲,現在趁早別放屁!”
俞停雲臉色立即陰沉,道:“你這算什麼話?身為大宋子民難道不應以國家為重?國不成家何在,你以為這個土匪頭子便是天王老子了麼?”
嶽一江聽罷反笑道:“俞停雲,你還是這麼愛教訓人,你以為你義正詞嚴是不是?在我看來他媽的都是放屁!你問問我的弟兄們,我在他們眼中是不是天王老子?什麼國什麼家,我的岳家寨才是天!”他身後眾人大聲呼喝起來,都是些豪放不顧後果的江湖蠻漢,一時快意死亦無妨,什麼忠孝禮義壓根沒這個概念。餘成嵬畢竟老道,覺察出了這二人之間的火藥味,與楚良相視一眼,眼中都有不安。
“哼哼,好個嶽一江。”俞停雲道:“是誰半夜三更讀孫子研八陣?是誰大言不慚帶我天朝雄兵踏平胡虜?嶽一江,今時今日你回想當初不會覺得慚愧麼?太平之際這紙上的兵談得可真叫漂亮,正當拋頭顱灑熱血了便龜縮不出,果真是條好漢!”
一派肅靜,嶽一江臉已由紅轉青,半晌了呵呵笑了起來,抬起臉來目光犀利如劍:“說得好!是你俞停雲的風格,半點都沒變。生當殞首死當結草,當初先生教我們的時候我可是一點都沒聽明白,到現在我還是不明白。為誰殞首為誰結草,是大宋還是趙佶?是滿朝百官還是黎民百姓?咱們提著腦袋玩命,他們呢?聽不完的小調看不完的美人,這個江山他們自己都不在乎,老子管他作甚!”語氣甚激,堂上眾人也隨之肅靜。
俞停雲上前一步,道:“胡言亂語,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忠君報國戰死疆場是我為人臣子之本分!”
嶽一江吼道:“放屁!”餘成嵬湊近要勸,嶽一江推開他拍桌起身,前傾著身子道:“鬼他媽的吃了趙佶的祿!我問你,威南是怎麼死的?”
俞停雲一怔,嶽一江道:“你會說他是以性命盡了忠,光榮地為國殞首是不是?我來告訴你,他和他的三千將士是餓死渴死凍死的!”他激憤非常,雙拳緊握:“十月的小梁溝你不知道有多冷吧?照著日頭馬奶酒都能凍成冰渣子,一到晚上能讓你恨不能一頭撞死來得乾脆一將功成萬骨枯,這道理我明白,可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