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劍閣瞧他一眼,慢條斯理道:“哦,原來你就是老東家,失敬失敬。”
掌櫃的立即道:“不不不,我、我不是揚老爺,我是、我只是管家罷了。”
雲劍閣跳將起來大罵:“呸,一個管家也配在本少爺面前放大話?耽誤了少爺大事你擔得起嗎?去,叫你東家出來!”
掌櫃的臉上通紅,顯然是平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慣了,被人一罵火氣也冒出,卻不好回嘴,畢竟顧客至上,只得道:“我家老爺很少來布莊,公子要什麼布樣只說便是,我等自可以料理了。”口氣已然冷淡。
雲劍閣復坐下,搖搖袖子,似乎沒辦法了,道:“你說你可以料理,好吧。”他從袖中取出一張紙來,展開,指尖在紙上一彈,道:“來看看,料理不料理得了。”掌櫃及中夥計圍上來,見這紙上一隻揚翼展翅的長尾蝴蝶,妙姿凌空,漂若流雲,以丹青細細描繪流光異彩,顏色之繁複只教人眼花繚亂,偏這蝴蝶又是奇美讓人挪不開視線來。
那掌櫃的奇道:“這蝶叫鳳舞龍翔,可是世間罕見的珍物啊,公子這是要”
雲劍閣道:“我家小翠昨兒個做了個夢,就夢見這麼只蝴蝶飛來飛去,一大早就吵著要我去捉來,嘿,本公子素來拈花惹草,幾時捉過蝴蝶啊?喏喏,你們照這畫樣給我繡上一隻,讓本公子回去糊弄糊弄,記著,一定要上檔次,錢不是問題——”他懶懶起身,道:“你們可別瞧我只要一幅刺繡就消極怠工啊,這蝴蝶若是不讓人滿意,少爺我和你沒完。”
掌櫃的道:“這個公子放心,這蝴蝶雖然不好繡,咱朝陽布莊也還接得下這活,三日後公子來取便是,只是這價錢”
雲劍閣呵呵一笑,道:“你還怕我賴帳不成?放心,三天後貨到手,錢,多少都成。”他打個哈欠踱出門去,掌櫃的在後頭恭敬道:“公子慢行。”隨即對邊上小廝道:“去報夫人。”
出了布莊,雲劍閣打算往西街的衣行去還了這身狗皮,見拐角處,一個人半倚著牆看似閒散,實則一雙眼總往他這方向瞟來,一看就知道心懷不軌,他神情一肅走上去。
那斜跨著小布包的傢伙不是別人,正是凌風,也不知鬼頭鬼腦看些什麼,見一個紈絝到可笑的富家大少朝自己而來,站到他面前就不挪地,他不耐煩揮手道:“走開走開,好狗不擋道。”
雲劍閣一惱兩條濃眉標誌性的擁到一起,凌風看了一會,咦了一聲,雲劍閣開口了:“姓凌的,跟我走。”
凌風站直了,道:“走去哪裡?”
雲劍閣冷笑:“去了自然知道。”
凌風感覺一股涼氣從後背竄了上來,連擺手道:“不不不,我不去!你是不是又受了什麼氣要找我撒啊?我可是血肉之軀,一不小心被你打死了誰賠啊?”他後退著就要溜,雲劍閣一把揪住他,他反手回格,用了四成力道,雲劍閣手上也不松,抬腳就踹去。凌風心喊倒黴,手上又加了三成,順便使了招小擒拿脫出手來,飛足就往人群裡跑。雲劍閣罵一聲追上去,二人連跑了兩條街。
凌風知道這個雲捕頭不是好打發的,上次他就是從王家一路跟著自己到了書院,幾次都甩不掉,礙了大事,簡直是狗皮膏藥。他暗啐一聲,忽然一個念頭冒上心頭,壞壞一笑,往左折進了一條小巷子。雲劍閣趕忙跟上去,他並沒什麼大本事,惟獨做事有股不服輸的衝勁,見要追不上了便咬咬牙越發趕得急,慢慢地倒也拉近了距離。
小巷子很靜很幽深,雲劍閣感覺不到凌風逃遁的痕跡,周遭除了自己的腳步聲便只有偶爾從閉戶中傳出的犬吠,他叉著腰喘了幾口氣,想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遲早收拾他,便轉身要返回,忽見前邊路口伸出一隻手來,朝他揮了幾揮。雲劍閣忙趕去卻不見有人,只有一幢低矮平房的門在輕微晃動,他哼了一聲推門就闖了進去。
他正要開口呵斥這水氣蒸騰的房中便傳來此起彼伏的尖叫聲,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就有五六個木桶七八根棍子外加滾燙的一桶水朝他襲來。
被群攻而好不容易狼狽逃出的雲劍閣驚疑未定,衣裳溼了大片,風一吹凍得他直髮抖。
正此時一陣爽朗笑聲從他頭頂傳來,凌風好整以暇坐在屋頂上眉開眼笑:“誤入瑤池仙家境,玉女羞顏待君來,怎麼樣啊雲捕頭?不錯吧?”
雲劍閣咬牙切齒:“姓凌的——”凌風哈哈笑著從屋後躍下就此離開,雲劍閣破口大罵,猛聽一陣“抓淫賊啊別讓他跑啦”的吆喝聲從屋裡傳出來,心道不好拔腿就跑。
雲劍閣撿了條小路往西街的衣行而去,因需避過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