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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我說了。我聽得去年你沒有進去時,華公子就打發人出來說要買你,他可是不肯花錢的主兒?一個人憑良心過日子,怎麼師父一死,你就變起心來?”琴言聽了這些話,已氣得要哭,只得忍住了,說道:“這話只好等我進去了再商量,我自己是沒有留一個錢。去年及新年得的賞賜,就是前天那一包銀子。

師孃要三百吊錢一月,只怕不能有這許多,總要問明白公子才好定得。但是這句話,師孃代我想想,怎好自己去對公子講?”

他師孃冷笑道:“人在他家半年多了,還不好講?交情越重,錢應該越多了。若是不給錢的交情,要他做什麼?你不要裝糊塗,他又沒花過三千五千兩替你出師。若出了師,我自然不能對你講這些話了。還有那一種有良心的,念著師父、師孃,就出了師還常常孝敬,也是有的。不然你就對他說,叫他拿三千 兩銀子來出師,我可以置些產業,倒比零碎的好。這兩條路憑你走那一條。你總要講明瞭,才可以進城。不然進去了,我又不能進來找你,便費了許多周折。”說罷起身出去了。琴言受了這些話,又不能駁他,心中好不氣苦。以為師父死了,這個身子由得自己,那知師孃更加利害。

氣忿忿的重新躺下,思前想後,毫無主意。傷心了一會,又想道:“我每逢想不透的,經香畹一說就明白了,此事非與他商量不可。”主意定了,帶了跟他的小孩子,隨身便服,走出門來。

到了素蘭寓處,卻值素蘭未回,意欲回家,又屬煩悶。想寶珠離此不遠,不如找他談談也好。才出得素蘭門口,見兩人站在街心。偶抬頭一看,一個是圓臉,生得混混沌沌,腳下倒是一雙皂靴。一個生得獐頭鼠目,便帽上拖著一綹長紅帽緯。

琴言低著頭,只顧走,覺那兩人就跟著他。聽得一人低低的說道:“好一朵鮮花。”又聽得一個說道:“咦,是那一家的,我竟不認識。

我們且踩踩他。”又聽那個說道:“這才算個好腦袋呢。”

琴言聽了,好不有氣,然也無奈何,只好由他們講。只聽得背後□□促促,腳步接著腳步,衣裳碰著衣裳,順風吹來鼻中,覺有狐臊氣。急行幾步,到了寶珠門口。叫小孩子進去問時,也不在家。琴言見那兩人又在後頭站著,心中氣極,便急急的回去,那兩人也就急急的跟來。琴言到了自己門口,一直低了頭進去了。

此刻正是散戲的時候,這些相公如何在家?琴言白白走了一回,路上又遇著這兩個厭物,更迦納悶。進了房,長嘆了一聲,不覺淚下。

偏有那師孃的表弟伍麻子,不看風色,走進來坐在炕沿, 捏著潮菸袋,找了個紙條子,抽了二三十口,紙煤煙吹得一地。

又盤三問四的尋這樣,看那樣。琴言好不砂煩,也不理他。伍麻子吃了一會潮菸,問琴言道:“我聽說華府裡那些大爺們是不用說了,各人家裡都是大屋子,有十個八個小老婆陪著睡覺。

就是那些三爺、四爺、五爺,連那些趕車的、養馬的、鍘草的,新年上也穿著狐狸皮襖。”說到此,將手比著個樣子道:“這麼大的皮荷包,拴在腰裡,到賭場上解開來,盡是銀錁子,抓一把就押個孤叮還有去年來找你鬧的那個姓金的三小子金三,在酒館子裡喝酒,也叫個打十不閒的陪陪。雖然是訛你爹的錢,然而也還有些出息,是真的嗎?怎麼這些人也這麼發財?”琴言心中只管納悶,更加煩惱,那裡有心聽他的話,只是不答應。

伍麻子又道:“我聽說這還不算什麼奇事。他家的銀子櫃子裡裝不下,就散堆在牆腳邊,到了兩三年不用他,受了潮氣要黴爛的,便發出曬晾。曬晾了一天,就有人將五兩的換他十兩的,將二兩的換他五兩的,他也不點數。偶然看出來,說:‘我的銀子如何變小了?’那些人說:‘曬了一天,曬乾了,自然收小了。’這句話我有些不信,難道這位公子,真當著銀子都曬得幹嗎?”琴言聽到此,不覺失笑道:“你這話是那裡聽來的。”伍麻子道:“我們有一班朋友,閒著沒有事,聚在一處就講這些話。城裡一個華公子,城外一個大園子裡的徐老爺,這兩家富貴,講一年也講不完。說那徐老爺的園子裡山子石底下,埋著十缸銀,十缸金。那看金子的財神爺是一頭黃毛,看銀子的財神爺是一頭的白毛。到半夜裡,他兩個便坐在園牆上嚇人,還要拿金錠、銀錠子打人。有時運的被他打著了,就撿了金銀回去,回去就發財。沒有時運的,被他打著了,撿起來是塊黃土,回去還要生玻我看財神爺也勢利,只奉承有時運的人。”琴言聽了,倒也好笑。

伍麻子正說得高興,忽外面有人叫他,就出去了。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