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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月跟著下來,往下就蹲,譁喇喇的一響,已是一大灘, 臭不可當。奚十一掩著鼻子瞧那地下,還有些似膿似血的東西。
奚十一找了些紙,抹了一會,褲襠上連帶子上也沾了好些,一一抹了。得月皺著眉挪了挪,方才撒完了起來。不好叫人收拾,自己到煤爐裡撮些灰掩上,掃淨了。奚十一道:“我怎樣好,快拿盆水來洗洗。”得月道:“我原說來不得,你不聽。”便找了小沙盆,舀了些水,將塊腳布與他,奚十一將就抹了一把。
得月重又躺下,奚十一好不掃興。得月道:“我身子不快,且走肚子,懶得說話,你去罷。”奚十一隻得出來,卻好碰著卓天香進來,撞個滿懷。奚十一道:“和尚與魏大爺都不在家,得月病了,懶應酬,不要進去了。”天香道:“我們還到魏老爺地邊去坐坐罷,他雖不在家,也可坐得的。”奚十一無可無不可,就同了天香進去,叫聘才的家人沏了兩碗茶,與天香閒談。天香道:“今日我找魏老爺,要問他借幾吊錢,偏又不在家,不知幾時才回來呢?”奚十一道:“你方才從何處來?沾得一身土。”天香道:“去找那賣牛肉的哈回子討錢,又沒遇著。”奚十一道:“你要多少錢使?”天香道:“還短十五吊錢,一時竟湊不起來。”奚十一道:“什麼事這樣緊要?”天香道:“昨日翠官被人訛了八十吊錢,寫了欠票與他,今日來取,約明日還他的。”奚十一道:“翠官被什麼人訛的?”天香道:“除了草字頭,還有誰?昨日叫他們去伺候一天,倒把他捆了起來,說他偷了煙壺,要送北衙門。跟去的人再三央求,他們的人做好做歹,賠他八十吊錢,寫了借條,才放出來的。
今日將我們的衣服全當了,才得六十吊,又借了五吊錢,哈回回尚欠我們幾吊錢,偏又遇他不著。如今求大老爺賞十五吊錢,了此事罷。”奚十一道:“這有什麼要緊,橫豎明日才還他。
我們坐一坐,到潘三爺鋪子裡開張票子就是了。”天香道了謝,便與奚十一在一處坐著閒談。
原來天香去找哈回回,哈回回有個侄兒與天香有些瓜葛,見他叔叔不在家,便留在鋪子裡吃了兩小碗牛肉,五六個饅頭,做了一回沒要緊的事,也給了他兩吊錢。那曉得那個小回子才生了楊梅毒,尚未發出來,這一回倒過與天香了。天香此時後門口覺得焦辣辣的難受,要想奚十一與他殺殺火。奚十一見天香情動,便也高興,兩人不言而喻,鬧了一回,聘才尚未回來。
奚十一本要同他到潘三處取錢,忽然跟中冒火,兩太陽疼脹,身子不快起來,便寫了一個飛字叫天香自齲奚十一即回家,頭暈眼花,扎掙不祝脫衣睡了一夜,如火燒的一般,且下身疼得難受,把手一摸,溼淋淋的流了一腿,那東西熱的燙手,已腫得有酒杯大了。
口中呻吟不已。菊花一夜不能安睡,明日見了那東西,嚇了一跳,忙問其緣故,奚十一不肯直說,只推不知為什麼忽然腫起來。菊花道:“請個醫生來看看罷。”奚十一道:“唐和尚就很好,專醫這些病症。”菊花便打發人去請。
原來唐和尚這幾天見得月氣色不正,指甲發青,知他受了毒氣,便用了一劑攻毒瀉火的瀉藥,昨日已瀉了好幾遍,適奚十一來承受了,由腎經直入心經。奚十一身子是空虛的,再與天香鬧了一次,而天香又新染了哈小回子的瘡毒,也叫奚十一收來。兩毒齊發,甚為沉重。少頃,和尚來問其得病之由,奚十一隻將天香的事說了,診了脈,也用一劑瀉藥。誰知毒氣甚深,打不下來,一連三日,更加沉重。腫潰處,頭已破了,奚十一苦不可言,只得又另請醫生,要二百金方肯包醫。一面吃藥,一面敷洗。誰知那個醫生更不及和尚,又沒有什麼好藥,越爛越大,一個小和尚的腦袋已爛得蜂巢一樣,臭不可言。奚十一又睡不慣,只得不穿褲子,單穿套褲,坐在凳子上,兩腳揸開,用兩張小凳擱起,中間掛下那個爛茄子一樣的東西,心 上又苦又急。
菊花見了,好不傷心,又不敢埋怨他,只得求神許願,盡心調治。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