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平時研讀的是文藝,但私底下卻對“縱橫揣摩之術”最為擅長,對人察言觀色的本事,雖說不能說是出神入化,卻一點不比身為天機閣主管的梵閱差。
加上她平日就修身養心,常年保持心如止水的明鏡心態,任何人的一絲表情波動,都不會逃過她的精準捕捉,分析出來的結果,往往與實際情況相差無幾。
否則,她也不可能聯合了御道八門中的副手們,把他們統統集合在自己的帳下,密謀作反。
蕭然的一切思緒,都沒有逃過阮明月的眼睛。並且她的一番言語,都是作為拉蕭然入夥而鋪墊。
阮明月見蕭然神色緩和,陷入了回憶沉思中,便道:“直到我遇見你,見識過你絕世無雙的才華後,才大膽猜測,你是天英族的後人。按照時間來看,恐怕,你們族人已是所剩無幾了。”
天英族一度隱居在原始叢林當中,不敢輕易入世。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口自然越來越少。
所以,阮明月才認定,蕭然是天英族僅有的後人了,而且還是最純血脈的天英族後人。
蕭然神色黯然,是啊,傳到自己這裡,天英族已經再無旁人了。揹負的家族使命,不知何日才能完成。
他被阮明月的言語引起了深藏多年的思緒,心情從未有過的沉重。
“蕭然,我說了這許多,那麼你也應該知道,無論你想做什麼,都不能單打獨鬥。”阮明月握住了他的手,柔聲地道:“與我一起,我必定能讓你奪取大陸的控制權,成為新一代的天尊。”
不得不說,這樣的條件很是誘惑,蕭然也怦然心動,但是心中卻有種說不出的感覺,總覺得眼前的明月姐姐竟然是如此陌生,與心中的完美的姿態越來越判若兩人了。
甚至懷疑眼前的她是不是旁人假扮的。
但蕭然躺在她懷中,感受著她的身子,是那麼的熟悉,能百分百確定她就是阮明月無疑。
可正是如此,蕭然卻感到無比的失落,彷彿心中矗立的某種精神支柱呈現了裂縫,搖搖欲墜了。
阮明月知道自己曾在他心中的樹立的形象,完全被顛覆了,若不是有必要,她也不想告訴蕭然自己的隱藏身份。
知道他不適應真正的自己,便安慰道:“我也不逼你,你考慮好了,儘可來找我。”
蕭然身上的毒氣漸漸被排掉,恢復了少許力氣,便掙扎著離開了她的身子,有些茫然地問道:“那麼,你打算怎麼對付鐵塔與梵閱,可是要害了他們?”
阮明月沉默不語,只淡淡地道:“我不會對任何人做出必要的傷害,除非是情勢所逼。”
這話的意思,很是明顯了,自然不排除殺害兩人的意思。
梵閱沒料到阮明月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感覺自己的心好生難受,大腦一片空白,有些恍惚地喃喃道:“若是我加入你,也會變得與你一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嗎?哪怕是無辜的人,也要害他們嗎?”
阮明月知道蕭然心善,也覺得這是他的優點,更是他的弱點,不欲和他爭辯,只淡淡地道:“若是不阻擾我的計劃,誰又願意去傷害人呢?”
梵閱身為尊武堡的丞相,雖然平時嬉皮笑臉,也頗多惡俗趣味。可他的確是衷心尊武堡的,否則也不會被上一任丞相,強行囑託為接班人了。
這一點,阮明月與蕭然都是心裡清楚的。
所以,按照阮明月的說法,梵閱與鐵塔必定不能安然而退。
“不,不行,你不能傷害他們。”
蕭然不知鐵塔已經遇害,心中因為阮明月的無情,而感到無比的難受,卻還能秉持善良的本性,激動地勸道:“梵閱曾幫過我不少,明月姐姐能不能看在我的面上,放過他們二人呢?”
阮明月已見過薛志清了,知道鐵塔死在他手上,,雖然見蕭然極其難得地懇求自己放過他們,可現在已然沒有了回頭路。
梵閱必須死。
阮明月從內心來說,絕不願意騙蕭然,因為他是唯一個走進了自己內心世界的男子;
更也不能答應他的要求,因為梵閱極可能因為鐵塔的死,而全力追查自己。那麼一來,自己多年的計劃就付諸流水了。
她心中矛盾,只能輕閉了雙眼,深吸了一口氣,感到從未有過的無奈與遺憾。
蕭然茫然搖頭,臉上全是苦澀之情,悠悠地道:“明月姐姐,你不要逼我,我……”
阮明月感到胸口一陣窒息,心中泛起了酸楚,湧上了雙眼,努力讓自己不顯得激動,淡淡地道:“你可是要阻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