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的領導,白綿市裡只有一個馬春山。而一般除非有特別緊急的事,馬春山都會跑到辦公室來彙報的。
齊大元聽著電話,臉色一點一點陰沉下來。
他有好一會沒有回答,像在思索什麼似的,過了大約半分鐘才慢吞吞地道:“晚上,你叫那個刑警隊長,嗯,就是叫什麼熊的那個,到錦繡來見我。對,你跟他一起來。”
吳扣扣擔憂地問:“出啥事了嗎?”
齊大元把她從自己腿上推開,轉動圈椅,面對著牆上的那幅卦象,眯著眼睛看了一會,才淡淡道:“有人想給我們來個釜底抽薪哪。”
吳扣扣扶著椅子,不明白地眨巴著眼睛:“怎麼個抽法?”
“還能怎麼抽?”齊大元凝神看著那些符號:“程怡和左君年都是很有水平的人啊,想出來的辦法也很絕。東城那一片兒是全國比較少有的明清民居,而且儲存完好,面積又大,又依附著綿湖和筆架山,省裡一直有把那一塊整體劃做文物保護區的意思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們要是拿到了明確批覆,東城的開發,可就真得搞不成了”
看久了,乾坤艮離兌這些符號就像活了似的,蚯蚓似的蠕蠕而動,看得人頭暈目眩。
看著看著,齊大元深深吸了口氣,自言自語地道:“德永還真沒說錯呀,說我今年卦象是坤下乾上,否之匪人,不利君子亨呀,今年這個坎兒要是邁不過去的話,連著幾年,都要走背運的。”
吳扣扣聽得似懂非懂,著急地道:“那怎麼辦呢?”
齊大元坐直身體,活像邃然發怒的眼鏡蛇,眯著的小眼驟然睜開:“還能怎麼辦,別人想抽我的薪,那就砍斷他的手唄!”
過了一會,他昂起的頭才懈怠下來,恢復了冷靜,垂下厚厚的眼皮,漫不經心地問吳扣扣:“那個姓熊的,你覺得能用麼?”
吳扣扣遲疑道:“能用不能用不好說,不過他一是想升官發財,二是好女人,拿住這兩條,不怕他不就範。上次他事情雖然沒辦利索,但還是挺賣力的。”
齊大元點了點頭:“那就行。”
39 意外2006…07…03 11:36:15 網友評論 3 條 車禍發生前,沒有任何預兆。
連日多事,程怡數十年如一日的生活節奏雖然沒有被打亂,依然子夜入睡,天明即起,但夜裡卻時常驚寐,輾轉反側,短短一個多月,他那素日神清氣爽的氣色就籠罩上了灰敗。
白綿的狀況惡化到這個地步,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早知如此,當初也不與左君年較勁,便是讓他老左當了書記,又如何呢,說到底,他們的施政方針還是一樣的,只是方法不同而已。齊大元乘這罅隙鑽營竊居,上任時也一臉堂皇,待稍一相處,才發現他行事逾規,荒誕不堪,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偏偏就這麼一個人,卻還深得某些省內要人的器重,一再給他撐腰,說齊大元是個有膽略、有作為、有思路的新世紀實用型市委書記。
程怡為官二十年,對官吏的貪鄙早已經司空見慣,科級幹部也好,處級幹部也好,廳級幹部也好,辦公桌前一坐名義上是人民公僕,下班回家一樣要養家餬口,外面的世界花紅柳綠的,利用職權謀點私利的事無法根絕,就算在資本主義國家,小職員也會從辦公室捎一把鉛筆帶給孩子用呢,在條規約束範圍內的小便宜小方便,幾乎沒有人能夠拒絕。捫心自問,他自己就沒有沾過身居高位的光麼?至少家裡的煤氣瓶每月都有人免費更換吧?至少小孩上好學校沒交納那高昂的、該死的擇校費吧?所以只要不是大是大非的問題,他程怡根本都是無從分心計較的,也不止一次勸說過疾惡如仇的左君年:“水至清則無魚。”與其把太多的精力消耗在無從堵截的腐敗問題上,不如集中精力,用好有限的幾年職權,為地方做點實實在在、功在當代的事。
齊大元剛把鑫昌房地產開發公司引到白綿時,他雖然意識到這裡面肯定有貓膩,也沒有極力反對,大樓豎起來,幹部倒下去,哪一棟高樓的陰影裡沒有錢、權、色的灰色交易?哪一座城市的霓虹燈下沒有血淚?完美的世界只存在於小說中,存在於理想主義中,而面對現實的千瘡百孔,他所做的只能是潔身自好,盡力補天。他齊大元藉此機會撈一把是無法避免的——話又說回來,他真要撈的話,擋得住這件事,難道還擋得住件件事麼?白綿的舊城也確實需要改造,姑妄看之吧。
事態的發展超乎了他的想像,也超過了左君年的預計。
這個多災多難的民族對苦難忍受的力量本來就超過了其他許多民族,作為惟一綿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