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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部分

擔。瑞士是否亦有此制度,不詳。

當然他的工作是心不在焉的,好象做著惡夢,聽見一個模糊而固執的念頭在耳朵裡

嗡嗡的響著〃討厭,真討厭!什麼事討厭呢?——明天那場決鬥羅嘿,那不

過是鬧著玩兒的!誰也打不著誰的可也說不定那末以後呢?對啦,以

後呢?那個畜生手指一捺就能結果我的性命太笑話了!明天,兩天之內,我可

能躺在這發臭的泥土底下也罷!這兒也好,那兒也好難道怕他不成?——可是,

我明明覺得胸中有我自己的天地,在那裡慢慢的長大,如今為了一樁無聊事兒把這天地

斷送,不是太胡鬧嗎?這些現代的鬥爭,說是讓敵我雙方機會平等,真是見鬼!好

一個平等,一個混蛋的性命,跟我的性命有同樣的價值!幹嗎不用拳頭或棍子來打一架

呢?那倒還好玩。可是這冷冰冰的槍真不是味兒!他對這一套當然是老手,我可從

來沒拿過什麼手槍他們說得不錯:我應當去學一學他想打死我嗎?哼,我才要

打死他呢。”

他奔下樓去。附近就有一家射擊房:克利斯朵夫要了一支槍,叫人家指點他怎麼拿。

第一下,他險些兒把店裡的管事打死;他重新來過,兩次,三次,還是沒有成績;他不

耐煩了,而結果是更壞。旁邊有幾個青年看著,笑著。他並不在意,只一味的固執,對

於旁人的訕笑既那樣的不在乎,意志又那樣的堅決,使閒人看了也對他這種笨拙的耐性

表示關切了。看的人中間有一個過來指點他幾句。他平常性子那麼暴烈,此刻卻象孩子

一般的聽話,硬要制服自己的手,不讓它發抖;他挺著身子,擰著眉,臉上流著汗,一

聲不出,有時候氣憤憤的跳一下,然後又聚精會神的打靶子。他逗留了兩小時,兩小時

以後,他竟然打中了靶子。不聽指揮的肉體被意志降服了:那也教人看了佩服。最初笑

他的人有些已經走了,有些慢慢的不出聲了,卻捨不得走開。等到克利斯朵夫走出鋪子

的時候,他們居然很親熱的跟他招呼。

回到家裡,克利斯朵夫看到莫克很焦急的等著。莫克已經得悉吵架的事,想打聽原

因。雖然克利斯朵夫支吾其辭的不願意指責奧裡維,莫克也終於猜到了。他很鎮靜,又

深知兩個朋友的為人,便斷定奧裡維在這件事裡頭是無辜的。他馬上出去調查,毫不費

事的就明白了所有的過錯原來都是由於高蘭德和呂西安?雷維一葛的多嘴。他急急忙忙

的回來,把證據給克利斯朵夫看,以為這樣可以阻止他去決鬥了。可是相反:克利斯朵

夫一知道是呂西安使他懷疑他的朋友的,便更加恨呂西安。莫克絮絮不休的勸阻他;他

為了擺脫偏見,便滿口答應。可是他已經拿定主意,並且心裡很高興:他這是為了奧裡

維決鬥,而不是為自己了!

車子穿進森林裡的小路的時候,證人之中有一個說了一句感想,突然引起了克利斯

朵夫的注意。他想研究一下那些人心裡想些什麼,結果覺得他們都對他不關痛癢。巴德

教授在那裡預算這件事幾點鐘可以完,能不能趕回去把他在國家圖書館手稿室開始的工

作當天結束。因為他也是德國人,所以在克利斯朵夫的三個同伴中最關心決鬥的結果。

古耶既不理會克利斯朵夫,也不理會巴德,只跟於裡安醫生談些淫猥的生理學問題。年

輕的於裡安是圖盧茲人,從前和克利斯朵夫住在同一層樓上,常常向他借酒精燈,雨傘,

咖啡杯等等,東西還來的時候沒有一次不是打爛了的。為交換起見,他替克利斯朵夫義

務診病,把他做試驗品,看著他的天真覺得好玩。表面上他象西班牙貴族一樣的鎮靜,

骨子裡老是喜歡挖苦人。他對眼前這件事高興得不得了,認為滑稽透頂。他料到克利斯

朵夫的笨拙,先就樂死了。他最得意的是克利斯朵夫出了錢讓他坐著車到森林裡來玩一

下。——這是三個人的頭腦裡最顯明的思想;他們把事情看作一件不費分文的娛樂。誰

也不拿什麼決鬥放在心上。並且他們對於一切可能發生的後果都很冷靜的準備好了。

他們比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