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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低著頭跟方佩咬耳朵。

泓菲說:“我真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你說羅潛上船了,我怎麼昨天在街上看見他,跟一個女孩子上電影院呢,女孩子蠻花哨的”方佩驚道,“你一定看錯了。”泓菲道,“總不見得二胡也看錯了,不信你問他去。”方佩突然騰地一下站起來,在大家驚愕的目光中離開排練場,她急急地回到家,家裡自然沒有人,氣都沒喘一口,便乘車、擺渡去了浦東。

七拐八彎到了羅潛父母家的門口,已經是吃晚飯的時間了,方佩只覺得兩腿發軟,腳下虛得好似踩了棉花一般,走起路來直飄,內心裡,並不知道立刻要見到羅潛是什麼意思,總之今天晚上,她是一定要找到他的。

是羅潛的妹妹來開的門,她一眼就看見餐桌前的羅潛,只是那輕鬆的、忘乎所以的笑容是她久違的——如同最初她在天津機場與他初遇時,這笑容曾令她怦然心動,婚後的羅潛漸漸變得心事重重,早已不這麼開心了。

方佩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原以為見到羅潛她是會七情上面的,但不知為什麼她毫無表情地望著他,她沒想到她不在他身邊他會這樣愉快,幾乎恢復了青春活力。

也許是天色暗下去了,也可能是方佩脫相太厲害,三個月她竟瘦了二十多斤,居然羅潛在屋裡問妹妹:“她找誰?”妹妹離得近,見到方佩變成這個樣子,驚得一時說不出話,聽哥哥這樣問,忙道,“是大嫂呀!”羅潛簡直傻了,待他認出方佩,還沒來得及問發生了什麼事,方佩已經扭頭走了。羅潛追出去,在大街上拉住方佩,顧不得來往的行人有多少,大聲問她,“你到底怎麼了嘛你?!”方佩一言不發,甩開他的手繼續走,臉上沒有淚,連表情都沒有。她心寒地想,原來嫁人就是這麼一回事,你無論多麼美麗和賢良,到底只能成為人買到手的一件東西,收在家裡是可以不理不問的。

她突然心裡就透亮了,中國的男人無論對女人好也罷、壞也罷,內心裡其實是沒有一點點真正的憐惜和尊重的。這樣看來她跟羅潛,或者與司令員的兒子結婚,結果是一樣的,並不見得她就找到了所謂真正的愛情和自由。反過來說,不結婚也沒有什麼。羅潛也被她的臉色嚇住了,一直跟在她身後回到家。關上門,一時還是無話可說,過了好一陣,方佩才心平氣和他說:“羅潛,我們分手吧。”那個時代,離婚是一件挺大的事。一般人不到萬不得已都不會提這兩個字,視如洪水猛獸。羅潛急了,語無倫次道:“方佩,你不要聽人家瞎說,我跟那個女同學其實什麼也沒幹,我下船,她是在碼頭接人,沒接到,我們就一塊去了酒吧,聊了聊當然也去看過電影,逛過公園,我只是想輕鬆一下”方佩打斷他道,“你不用說了,總之都跟在天津機場時一樣,我能不熟悉嗎?”羅潛被噎得說不出話來,方佩道,“你想輕鬆一下,可你替我想過沒有?!你一出門就是幾個月,你牽掛過我嗎!?”“告訴你,羅潛,我跟別人不一樣,我不在乎你跟什麼樣的女人來往,我在乎的是你不在意我,你太不在意我了。你經常發莫名其妙的邪火,現在發展到有家不回,雲遊四方,既然這樣,我們何必還守在一起呢?”“我是再不會相信浪漫的一見鍾倩了。”“家裡的東西我都不要,我只拿我的換洗衣服。”方佩說完,就到臥室去收拾衣服去了。

羅潛愣了好一陣才突發奇想地衝到臥室,“方佩,你是不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你怕連累我”“”不,我很好,“方佩道,”我懷孕了,我決定明天去醫院做掉他。“一句話驚醒夢中人。

第一次,羅潛從方佩嚴肅、果斷和從容中相信了她的完美,但是晚了,方佩已從他的生命中離去。

多少年之後,當羅潛憶起與方佩的這段短命的戀情,都會雙淚長流。謎一樣的方佩在他的生活中徹底消失之後,他才發現自己是那樣愛她,她又是那樣值得他去雋永地愛,因為她的美麗一點都不單薄和簡單。

他身邊一直留著一張與方佩的合影,是結婚後方佩第一次送他上船,他穿著白色制限,戴大蓋帽,帽子微向左斜,幾近壓住那一側的眉毛,感覺帥呆了。方佩則穿一條式樣簡潔的連衣裙,抱住他的一隻胳膊,含笑地望著鏡頭,這張黑白照片很有幾分好萊塢懷舊影片的神韻。

儘管羅潛做了各方面的努力,儘管醫院說方佩的孩子太大了,不能刮宮,只能等到再大一些引產,而胎動之後,方佩就開始愛這孩子,怎麼也不忍心將他消滅。儘管是這樣,方佩卻執意不回頭,羅潛對她說,“如果你覺得在團裡栽了面子,我會幫你全部挽回。”方佩道,“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淺薄。”羅潛急道,“那你到底想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