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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生尚有一隱衷,不知可敢上達?”白公道:“知己相遇,何妨盡言。”蘇友白道:“晚生雖未受室,然實曾求聘二女。其一人琴俱亡,已抱九泉之痛;其一避禍而去,音訊絕無。在死者雖不能起帳中之魂,然又無復娶之理;在生者倘去珠復還,恐難比下山之遇。區區情義所關,望老先生有以教之。”白公道:“死而不娶,因情義之言。然柳兄青年,無後之戒,又所當知也。去珠復環,別行權便;當其未還,安可株守?”

蘇友白道:“臺教甚善,敢不敬尊。只恐晚生涼質菲才,不足辱老先生門楣之選。”白公道:“寒微之門得配君子,不勝慶幸。”蘇友白道:“既蒙重愛,即當納采,但放次不遑,奈何?”白公道:“一言既許,終身不移。至於往來信文,歸日行之未遲。”二人議定,各各歡喜。

大家又遊賞了三兩日,白公就先辭道:“我學生離家久,明日就要回去了。柳兄不知何日返掉?”蘇友白道:“晚生在此,也無甚事,老先生行後,也就要動身了。大都違顏半月,即當至貴村叩謁矣。”白公道:“至期,當掃門恭候。”說罷,到次日白公就先別而去不題。

卻說蘇友白自白公去後,心下想道:“這賽神仙之課真是活神仙。他說來無一言不驗。只是起我的功名課,說我是翰林未壞,這就不可解了。”又遊覽了數日,想道:“我如今回去,料無人知覺。”遂叫家人僱了一隻船,依舊渡過錢塘江而來。

且說楊巡撫初意再三難為蘇友白,心裡也只要他從這頭親事。不期蘇友白竟自掛冠而去,府縣來報了,心下也有些怏怏,隨叫府縣去趕。府縣官差人各處去趕,那裡有個影兒。府縣回報。楊巡撫心下想道:“蘇友白雖是我的屬官,但他到任不久,又無失職罪。我雖不曾明明趕他去,然他之去實實為我,監按二院俱是知道的。蘇方回在京聞知,豈不恨我?”也覺得有些不妙。正在沉吟之際,忽送報來。楊巡無展開一看,只見吏部一本認罪事:奉聖旨“蘇友白既系二甲第一,該先館職,如何誤選浙推?本該降罰,既自首認罪,姑免究。蘇友白著改正原受館職,浙推另行補選。欽此。”

原來蘇友白已選了館職,因閣下怪他座主,故叫吏部改遠了推官。後來翰林院官俱不肯壞例,說道:“二甲應授翰林,從無改選有司之理。”大家要公疏參論吏部違制徇私。吏部慌了,只得出本認罪,故有此旨。

楊巡撫見蘇友白復了翰林,甚覺沒趣,只恐他懷恨在心,進京去說是說非,只得又叫人各處去追尋。不期一日府尊在西湖上請客,客尚未至,獨自在船中推窗閒看。恰好這日蘇友白正過江來,到湖上叫了一隻小船,自南而北,適打從府尊大船邊過。早被府里門子看見,忙指說道:“這是蘇爺。”府尊抬頭一看,果見是蘇友白,忙分咐叫快留住蘇老爺船,急急迎出船頭來。眾衙役早將蘇友白小船拽到船頭邊來。

蘇友白忽被府尊看見,沒法奈何,只得走上船來。府尊忙接著說道:“蘇老先生為何不別而行?小弟哪裡不差人尋到。”蘇友白道:“晚生性既疏懶,又短於吏治,故急急避去,以免曠官之罪,理也宜也。怎敢勞堂翁垂念。”府尊就邀蘇友白入船,作了,就放椅子在上面,請蘇友白坐。蘇友白不肯,只要東西列坐。府尊道:“老先生自然上坐,不消謙得。”蘇友白道:“堂翁為何改了稱呼,豈以晚弟不在其位而外之也?”府尊道:“翰林自有翰林之體,與在敞衙門不同,焉敢仍舊?”蘇友白大驚道:“晚弟即去便是散人,怎麼說個翰林?”府尊道:“原來老先生尚未見報。吏部因誤選了老先生為有司,貴衙門不肯壞例,要動公舉,吏部著急,只得出疏認罪,前已有者改正了。老先生恭喜,容當奉賀。”蘇友白聽了,又驚又喜,暗想:“賽神仙之課其神如此!”二人就坐,吃過茶,又說了一會,蘇友白就要起身別去。府尊道:“撫臺自老先生行後,甚是沒趣,大怪小弟不留,昨日還面諭兩縣尋訪。今小弟既遇,怎敢輕易放去。”遂叫放船親送到昭慶寺禪堂,留蘇友白住下。又撥四名差役伺候,方且回船去請客。

此時早已有人報知各衙門。先是兩縣並各廳來謁見。到次日,各司道都來拜望。不一時,楊巡撫也來拜了。相見時,再三謝罪,就一面湖上備酒相請,十分綢繆。蘇友白仍執相屬之禮,絕不驕傲。正是:

入仕要分大小,為官只論衙門。

真似轆轤打水,或上或下難論。

卻說張軌如此時尚在湖上未歸,打聽得蘇友白這等興頭,心下想道:“一個巡撫前日那等奈何他,今日這等奉承他,真是世情看冷暖,人面逐高低。我老張為何這等呆,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