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實了,安生得沒有做夢,房間內的條件和當初軍分割槽那間小屋相比,簡直天上地下,除了沒有電話,他的生活理想裡能想到的基本都有,還能自由得吸菸和向窗外瞭望,那張可供兩人並睡的床,可不一般,也不知道啥做的,象沙發似的柔軟舒服,嘿嘿,美中不足的是,門邊老坐著一個佛一樣的人,要是換個女人該多好,屋外是萬花欲開的春天,屋內應該亦然。
那個施江南還沒露面,果然是方家的走狗,兇巴巴的,從劉希才辦公室被帶出來的時候,嫌他走得慢從後面狠推了一把,氣得他直罵娘,唉,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他們人多勢眾哇,只是嘴上痛快幾句,老實的做起了縮頭那個東西,不就是想整人麼,老子早有思想準備,只要不殺頭,這一回就當作去一趟療養院了。
其他人他都不認識,也懶得去認識,倒是那個自報家門的省紀委的處長人不錯,面相不惡,雖看不到笑意,卻不讓人討厭,年紀三十多,個子和他相仿,也是個偏瘦型,看上去和自己有幾分相像哩,尤其是他的名字,聽了後讓他好一陣發笑,聽說到了這裡頭,開始人家一般都蠻客氣的,還是同志嘛,既然人家今天單獨一人,說來“隨便聊聊”的,那就問問他的名字吧。
“你叫肚裡行?嘿嘿,這名字,取得太有水平了。”金恩華就靠在疊放的棉被上,瞧著那位省紀委的處長笑道。
“噢,你們青嶺人說話的口音,果然與眾不同,”處長不以為忤,淡淡一笑道,“我叫杜力行,杜鵑花的杜,力量的力,行動的行。”
“杜者,木土也,祖宗傳下來的,馬馬虎虎還湊合,”金恩華搖頭晃腦的笑道,“金木水火土,一下佔了五分之二,木為訥,土意愚,木土單論都不好,湊一塊,算是負負得正吧,你杜處長一定是個大智若愚之人,力行,身體力行,杜絕力行,有意思,真有意思那。”
“小金同志,你還懂得算命測字這一行?”杜力行奇道。
“嘿嘿,不瞞領導,這是我人生的第一個理想,”金華笑道,“我六歲跟著姐姐出門要飯,七歲下田幹活,八歲跑江湖賣藝,於是乎,我九歲那年總結出我的第一個人生髮現,咱勞動人民那,有一行靠耍嘴皮子掙飯吃的行當,就是算命。”
杜力行莞爾一笑,“是嗎?那為什麼現在又當上人員的勤務員了呢。”
“唉,全怪那該死的臭和尚哎。”金恩華一拍大腿氣道,“臭和尚懶得教我,花言巧語,說我什麼先苦後甜,將來必定大富大貴,哄得我爺爺直髮暈,拿根棍子逼著我讀書,這下好了,要讀到班房裡來了。”
“呵呵,你沒算過自個有這麼一天?”杜力行笑問道。
金恩華也不敬人家,自個仰天點上一支香菸,“杜處長,你外行了不是?哪有算命的給自己算的,這和剃頭的剃不了自個頭一個道理麼,這叫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杜力行說道:“算命是唯心論和封建迷信的東西,也就是騙人的東西,我從來不信那一套。”
“嘿嘿,那就是你們這些官宦子弟和我們人民群眾的差別了。”
杜力行心中暗暗一驚,這小子居然一開口,就猜中了自己的出身。
“杜處長,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我今天還真就給你算上一算,”金恩華也不看杜力行,眯上雙眼慢悠悠的說道,“預先宣告啊,算命算命,一分算來二分揣,三分靠騙四分猜,準確率一般只有一半,本先生藝精人神,將算命和邏輯推理相結合,馬馬虎虎的,十句當有七句準,嘿嘿,你杜處長今天要是讓我算得高興了,說不定我明天就來個竹筒倒豆子,痛痛快快的坦白交待,你我大家都省點力氣。”
杜力行樂了,“呵,好好,一言為定,你就姑妄算之,我來個姑妄聽之。”
金恩華跳起來,下床走到杜力行面前,煞有介事的端詳一番,再拿起他雙手仔細瞅瞅,踱回床前重又躺下,晃著腦袋,眼望天平口中唸唸有詞,忽場噗的笑了起來:
“杜處長,你一口標準的北京話,讓我差點以為你是個地地道道的北京人,其實你不是,包括從你的身材看,你的祖籍應該是南方人,或者說,你家老爺子是南方人,因為,你剛才說呵字時,有點象在說河字,典型的南方口音,一定是深受家裡老輩人的影響吧?”
“小金,算是讓你蒙對了一句,這不是算命,是推理嘛。”
“嘿嘿,開門紅呀,”金恩華得意了一下,“你杜處長今年應該三十二三年紀吧,從你的雙手和很多動作來看,你下過鄉幹過農活,不是上山下鄉的插隊青年,就是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