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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他是個精幹的中年人,琴技一流。他問我是否適應這裡的環境。我說還好。我現在聽當地人講的華文已經沒有任何障礙了。

他又問我:“這次借調期是兩個月吧?”

我說是。

他很溫和的笑:“秦先生,我很欣賞你的才華和技巧。想請你考慮延長借調期。”

我差點就要拒絕,又咽回去,問他要延多久。他說一整年,能再長些更加好。

我想了想,說:“還是一年吧。我西馬的簽證是一年多次往返。”

他說簽證的事不用我掛心的。我還是堅持一年。

他又笑了:“我明白,我明白,年輕人啦。”

他說他先讓團長跟我們團聯絡,兩個團簽好延期協議後我再籤個名字就可以。

我的腦子有些亂。離開那個環境久一些,有些人有些事應該會淡忘吧?也許,一年後再回去,我會很從容,很輕鬆。

首席大概覺得我的表情有些僵硬,笑呵呵的說他知道我一個人在這裡很悶,這個週末會安排團裡的同事帶我去遊覽美麗的大馬。

“Malaysia,trulyAsia。”他不無自豪的看向我。我沒說話。

把行李送回MeliaKualaLumpur,我獨自去SungeiWang買手機。

不想太早沒事做,我一個櫃檯一個櫃檯的仔細看,面無表情的聽著別人的推薦、介紹。最後,選中的還是那款索愛T610,連顏色都和原來的一模一樣。

我早就找到最喜歡的了,並沒打算換,買新的只是因為一個意外。看起來完全相同的款式,感覺上卻和原來那個完全不同。

我知道我在說廢話,世界上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葉子。包括手機,也包括,人。

以前,我不喜歡逛商場,如果要買什麼,就直奔而去,買了就走。

現在,我總覺得時間多得難以打發,一天好像有25個小時,26個小時怎麼也用不完,總能讓我閒下來,有時間去想

所以我很有耐心的一家店一家店的逛,拿著我新買的手機,裝著新買的卡。機械般的,手指劃過數字鍵,看都不看的按下一串數字,不按YES,只是一遍遍重複划動著。

我知道我這樣已經趨於神經質,就像團裡那位定音鼓,無論什麼時候腿都在一下一下顛著,打著鼓點。

SungeiWang也有一家Speedy音像店,幾乎這裡的每家商場都有,分門別類的碼放著各語種的CD,VCD,DVD。

在一套香港連續劇VCD前,我停下腳步。封面上幾個俊男靚女或哭或笑,還有一個帽子上掛鈴鐺的布偶。

這部連續劇我看過,確切的說,看過其中幾個鏡頭,還記得那個布偶叫緣分娃娃。

大四那年寒假前的一天,我和卓越把寢室的最後一批家當運往租住的單元房,在男生公寓一層的學生之家遇到姚佳。

當時,她背對著我們,長卷發波浪般披散著,站在椅子上用一根塑膠筷子調電視。熒屏忽明忽暗的變幻著。

卓越叫她,她咚的從椅子上跳下來,抱怨著女生公寓的電視壞了沒人修,男生公寓的臺被人調得亂七八糟。

卓越問她是否願意到我們的新居看電視。

她遲疑了一下,問站在遠處的我:“都搬好了嗎?別騙我去幹活,我可看完電視就走。”

“你什麼活都不用幹。我保證。”

對於姚佳,我除了內疚還是內疚。因為無法彌補,所以更無顏面對。心裡不想讓她去,又怕她說不去。好像讓她看免費電視也算為她做了些什麼。

我們租住的房子離學校不遠,在南禮士路。東西還沒歸位,雜亂得堆了一地。

三個人分工明確,我做飯,卓越收拾房間,姚佳看電視。

卓越邊歸置雜物邊問姚佳:“你怎麼這麼好吃懶做?就好意思一點忙也不幫?”

姚佳不搭腔,看都不看他一眼。

我好奇的看向電視。一個空姐和一個飛行員在機場大廳和對方講電話,說起一個叫Triangle的布偶。兩個人近在咫尺,眼拙似的,誰也沒看到誰。

我做好飯,卓越也收拾得差不多,叫姚佳吃飯。她不動。

螢幕上,空姐在哭訴,Triangle是個緣分娃娃,因為它丟了,所以她錯過了他。

電視機前,姚佳在流淚。她哭得很安靜,不出聲,連肩都不動。眼淚洶湧的流,從背後卻什麼也看不出來